花爷爷声音虔诚的轻叹一声说道:“但愿如此吧。”
长青子由衷赞道:“师兄虽然四五十年都没有行医问诊了,手法依然熟练,真是了得。当年若是您一直行医,江湖上就没有我什么名声了,相比师兄我真的是相差太远了。”
花爷爷却正色道:“不能这么说,长青子有长青子的能力,你当得起圣手神医的称号。你徒儿荣华都称得上神医,医术如此之高,你又何苦看轻自己,这可不是你的性格。还有,请长青子再也不要称呼我师兄,我现在只是一个乡野种花匠,只有这个称呼和这个身份才能让我轻松,让我感觉到生活的踏实和美好。刚才给荣华治疗,我又回到从前行医的严肃中,不自觉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状态。”
长青子听他这么说,郑重的点头应道:“好,师兄,不花老哥我答应你。从此江湖中没有我师兄,只有种花匠花爷爷。”
花爷爷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如此甚好。”
两人扭头看到慕胤宸还在双手合十,双眸紧闭,不禁都摇头笑了。
长青子说道:“太子,荣华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只等她醒来,便知结果如何。”
慕胤宸半睁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两位老人家刚才那些话,我可以听吗?”
花爷爷和长青子都不禁愣了,疑惑地望着他,同时问道:“这话怎么讲?难道你没有听到?还能再听一遍?”
慕胤宸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其实听到了,耳朵自己想要听得。若是两位老人家允许我听了,我就等华儿醒来告诉她。若是不允许我听了,我就把那些话,封禁在耳朵里,不入心,只当从来没有听过那些话。”
听完这番话,两人恍然大悟,相视而笑。
给冠荣华治疗完,他们心情都放松许多,因此气氛也变得没先前那么紧张严肃了。
花爷爷出声笑道:“太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儿,难怪荣华那么喜欢你。那些话,你可以听到,也可以告诉华儿,但决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长青子亦是点头附和道:“对,听你花爷爷的,但你们要记住,从此花爷爷还是花爷爷,没有什么不同,当然还是要有不同的,但只要心里明白就好了。”
花爷爷听他这番绕口令似的叮嘱,不禁笑道:“这师父可真啰嗦,你不说,他们也懂的。”
慕胤宸忙笑道:“对对,我们都懂得,但是师父这么一解释,就更懂得了。”
长青子听他这么说,不觉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然是太子,说话就是能讨喜。”
慕胤宸试探着问道:“既然让我听那些话,我能问问当年花爷爷为何不再行医,而隐居乡野,做种花匠?”
长青子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他亦是望向花爷爷,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花爷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默良久,这才回道:“等华儿醒来,我有选择的告诉你们一些吧。我为华儿治疗,必须为她承担后果,所以,她有权知道我曾经的身份,这也是我因何敢冒险治疗的原因。否则,我单是一个种花匠,却揽下这样生死攸关的治疗,那是害人了。”
长青子默默地点点头,有些恍惚的说道:“我仿佛看到师父的样子,唉。”
慕胤宸则点头应道:“好,祈祷华儿能早点醒来。”
此后谁也没有说话,都默默地坐着,静待冠荣华醒来。
在第一遍鸡叫的时候,冠荣华的手指动了。
慕胤宸一直握着她的手,自然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惊喜的说道:“华儿醒了,手指动了,师父,花爷爷华儿要醒了。”
长青子和花爷爷登时从他们的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睛,双双望向冠荣华。
冠荣华眼皮剧烈的抖动着,似乎在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两人双双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慕胤宸则紧紧地握着冠荣华的手,深情的喊道:“华儿,我在呢,你醒了吗?醒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已经大好了。”
他感觉到冠荣华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地划动着。
他再次深情的呼唤:“华儿,我知道你醒来,睁开眼睛看看我,师父和花爷爷也在呢,我们大家都在等你醒来。”
冠荣华手指动的更厉害了,眼帘和睫毛也在剧烈的抖动。
“荣华,我是师父,你醒了是吗?”长青子在旁呼唤。
花爷爷亦是出声说道:“姑娘,醒来就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我们都在等你醒来。”
“华儿,你听到了,花爷爷还有师父都在呢,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你真的是太好了。”慕胤宸再次深情的呼唤着:“华儿,我们一夜未睡,都在等你醒来。”
终于冠荣华睁开眼睛,她先是看到了慕胤宸,随即又看到了他身后的长青子还有花爷爷,脸上露出抱歉而又开心的笑意。
“华儿,你终于醒来了,你还好吗?你看,我没骗你吧,花爷爷和师父都在呢。”慕胤宸见她醒来,没差点高兴地都要蹦起来了。
冠荣华看到他们能笑,证明她现在完全大脑正常,完全没有问题。
这是慕胤宸最期待看得的,笑着眼泪流下来了。
冠荣华看到他脸颊上挂着的泪水,吃力地伸手想要帮他去擦。
慕胤宸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吻着,含糊的说道:“华儿,你感觉还好吗?这一刻让我感觉所有的付出都值了,我终于在师父和花爷爷的帮助下又找回了先前那个健康美丽的华儿。”
“羞,花爷爷和师父还在呢。”冠荣华脸红了,声音虚弱的嗔笑道。
这番话,让慕胤宸更是开心了,他激动地扭头对花爷爷和长青子说道:“华儿还是指责我了,是不是证明这是最好的结果,华儿大好了?”
长青子望向花爷爷。
花爷爷则冲着他点点头,而后又对慕胤宸点头笑道:“是的,最好的结果,姑娘大好了。”
瞬间,慕胤宸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先前所有的假装不经意其实都是伪装出来的,他不敢想那个最坏的结果,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实的确定,华儿大好了,她头疾好了,而他也平安无事。
看他哭的像个孩子,冠荣华亦是双眸充满了泪水,嗔笑道:“师父和花爷爷笑话了。”
慕胤宸却摇头笑道:“我不怕,这一刻,我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老天对我真实太好了。师父和花爷爷对我真是太好了,华儿对我真是太好了……”
“还有谁对你太好了?”冠荣华哽咽着打趣他。
慕胤宸很认真的回道:“所有人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感觉华儿大好了,我又重新拥有了整个世界。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被头疾折磨,我有多担心……好了,过去的不说了,一切都大好了。”
长青子和花爷爷见此情形,亦是不由动容。
长青子眸中亦有晶莹在闪烁,感慨道:“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真处啊。”
花爷爷很是赞同的点头应道:“长青子先生说的有道理。”
而后,长青子给冠荣华服下他特制的十全大补丸,冠荣华精气神渐渐充盈恢复,已经与先前毫无异样,压根看不成刚刚动过一次大手术。
花爷爷兑现先前的承诺,讲起他曾经的事情。
花爷爷跟长青子是师兄弟。
两人的师父是世外高人,云游四海,居无定踪,是人人称道的侠医神医。
花爷爷是大师兄,比长青子足足长了十岁。
花爷爷学成之后,又跟着师父游历三年,这才出徒,独立行医。
因他出色的医术,备受世人追捧,很快也被冠以神医称呼。
那时的花爷爷心高气傲,以为这世间除了师父,再没人比他的医术更好了,因此言谈举止中不由带着几分狂妄。
不管什么顽疾,在他手上没有治不好的。
很多行医之人都以他为榜样目标,自然也有很多郎中为了出名,向他挑战。
每每,花爷爷都让挑战者输得心服口服,病入膏肓的患者也能救治续命几年。
一时间,千金难求他出诊,每天上门求医问药的人太多了。
慢慢的他开始迷失自己,非达官显贵,富豪经商者不治。
每日锦衣玉食,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却不知灾难悄然降临。
这天,花爷爷游历到邻国,恰好公主病重,危在旦夕,无人敢医。
他看到悬赏告示,毫不犹豫的揭榜,为公主治疗三天。
公主恢复健康,他也被美丽的公主迷住了,向国君求娶公主。
公主却誓死不从,因她已有心爱之人。
花爷爷不甘心,在公主药中动了手脚,公主又卧病在床,而他趁治病的机会,占有了公主的身子,导致公主三个月后,被太医把出喜脉。
公主失贞无颜苟活于世,她将他宣进宫中,当着皇上的面,泣道:“医术再高,却是披着人皮的狼,只会作孽更多。但愿我的血能让你良心发现,不再害人。父皇,我死后,留他一命,让他活在罪孽里,从此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