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掌柜看出来了,笑道:“姑娘只管受着这些赞誉便好,是你该受的。本城药铺不但买草药贵,还能跟您学些皇城流行而有效的方子,提高大家把脉看病的能力,哪个掌柜的不高兴的晚上睡不着?做我们郎中的最怕看错病,都想法设法提高自己,奈何没辙啊,你却给了我们机会。姑娘真是活菩萨,高风亮节,我这不是说客套话,真心话,我向来不夸人。”
这番话,把冠荣华说的脸更红了,笑道:“姚掌柜,我怕我会飘了,都不知该怎么回了。”
姚掌柜竖起大拇指赞道:“不用回,咱也不怕飘,有那本事不是?”
这句话,把冠荣华给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姚掌柜真会开玩笑。”
姚掌柜却瞅着她点头直乐:“姑娘,这会子心里舒坦多了吧?”
冠荣华不觉愣了,随即明白过来,姚掌柜是故意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情绪,逗她开心呢。
不等她说什么,姚掌柜又笑道:“说着白胡子老掌柜又说远了,这些话平常姑娘忙得很,难得跟你在店里闲聊,又不好特特说,今儿倒是个机会。这会子太阳快落山了,除了急诊的病人不会再有病人来。咱们药铺一天只看三十个,还真是好呢,我们几个也有功夫跟着冠神医研究新药方,制作新药,别的铺子也都能有病看。”
说着,他又摇头笑道:“又扯远了,姑娘,我还真是个碎嘴子,我内人说,我不把脉的时候,能把人唠叨烦了。”
冠荣华挺喜欢他现在神采飞扬的聊天,以前她还不知道姚掌柜竟然也是一个话痨。
她望着他,摇头笑道:“不烦,我喜欢听姚掌柜说话,心里舒坦。”
姚掌柜感激的冲她竖起大拇指,笑道:“要不说姑娘就是姑娘,最懂我。对了,再说白胡子老掌柜,他那会子来买十车草药。周掌柜就问他了,干嘛买这些,压上不少银子,横竖一个城里住着,一车车拉就是,不压钱。就是哪样草药短了,随时过来取都使得。你猜老掌柜怎么说……”
冠荣华摇摇头,笑着问道:“他老人家怎么说?”
不自觉的她已经对白胡子老掌柜改用了称呼。
白胡子老掌柜此时正在仓库里看着装车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纳闷谁念叨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姚掌柜正在说他的事,冠神医心里已经对他崇拜的不行。
再说姚掌柜笑道:“老掌柜说啊,我听说今儿上午,花溪城好多掌柜的来拉草药,别回头把你们姚记荣华堂的草药都拉完了,我这老头子赶紧买十车存着,免得断货了,我又要雇人去外地拉,几个月的时间不说,还得担惊受怕,担心草药不能安全拉回来。”
冠荣华闻听这话,不觉摇头笑道:“没告诉他老人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我们皇城总店的草药车,以后每隔几天都能来一次呢。”
姚掌柜笑道:“周掌柜说了,可老掌柜还是心里不踏实啊,执意如此,最后周掌柜给他下保证,这才答应只拉五车,咱们库里只有五车了,倒是各种草药都有,被老掌柜一窝端了。”
“还真是一个倔老头。”冠荣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笑道。
“可不是么,周掌柜怕旁的药铺掌柜也都闻讯来买草药,却又买不着,别再回头心里不踏实,弄得人心惶惶,已经着小伙计,挨家去药铺下通知了。明儿皇城还有草药车来,买草药,晌午过后来,那时候草药才能卸车入库,清点好数量,便可再出库卖了,保证供应充足。”
姚掌柜笑道:“若非这么着,怕是这会子咱们郾城所有药铺掌柜都去仓库找周掌柜要草药了。”
冠荣华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等有机会去城东陈记药铺找老掌柜聊聊,还真是一个有趣,能折腾又能闹事的老头儿。”
姚掌柜接口笑道:“那老掌柜一定高兴坏了,现在继承他衣钵的是他唯一的孙子,怕是会让你正式收为弟子呢,当然这是我猜的。老掌柜九个孙女,一个孙子,宝贝的不行,但教医术却也严厉,学不好却真打,就是来跟你学习的那个陈悬壶。”
因先前谈好的,每家药铺出一个人来跟冠荣华学习医术,白胡子老掌柜派来的小郎中,她自然留意,是位面皮白净腼腆,但很机灵,学习很快地小伙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可见是老来得孙,寄予厚望。
“我记得,是位柔柔弱弱的年轻人,很聪明,医术较同龄人,算很不错的。”冠荣华点点头说道:“若是他肯拜我为师,我倒是愿意收,只是我的门槛高,怕他吃不了那个苦。”
姚掌柜却摆手说道:“你别看悬壶年纪小,腼腆的像个女孩子,但从小习武,功夫也很不错呢。但性子随他爹陈杏林,不善言谈,是个闷葫芦。若非老掌柜这把年纪,早就做甩手掌柜的了。可陈杏林整日只懂把脉坐诊,根本不懂打理药铺,买办药材的事情,老掌柜只能继续插手,等待孙子独当一面。”
说到这里,冠荣华大致听明白了,感慨的说道:“老掌柜便让孙子从小习武,想让他变得强大起来,能支撑门面,不仅能坐堂行医,还能打理药铺诸多事宜,这样才能将陈记药铺发扬光大。谁料,孙子依然性情温和,但我感觉这孩子很有灵性,不知是憨厚腼腆。”
姚掌柜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赞道:“姑娘看人真准,我也这么感觉,将来陈记一定能在陈悬壶手中发扬光大,老掌柜的心血没有白付出。其实,他现在为陈记所争取的一切也是在给他孙子铺路,将来的路好走些。不过陈悬壶还真是个好孩子,我感觉年轻一代的药铺后代,没一个能不过他的,有他爹和爷爷的所有优点,将来了不得。”
冠荣华忽然摇头笑了,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姚掌柜爱财,想让我收陈悬壶为徒?才会极力推荐他?你家两个儿子也不错,我讲课时候,发现他们也是天资聪慧,只要潜心修行,将来也必定成为大器,却为何不推荐他们?”
姚掌柜听到她提自己的儿子,不好意思的笑了,回道:“那俩混小子,比陈悬壶还差多些火候,没他那股沉稳劲儿,遇事好冲动,喜欢冒头,这可是行医大忌,不知被我敲打多少回了,就是屡教不改。”
冠荣华却笑道:“等着看吧,我也有心在郾城收几个徒弟,给我做做小跑腿,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怎样的时机我也没想好,若是姚掌柜舍得把两个儿子给我折磨,到时候让他们来便是。”
冠荣华在郾城最先认识合作的就是姚掌柜,而姚掌柜的两个儿子又都跟着其他药铺派来的小郎中一起跟她学医,要收徒,她自然是优先考虑的。
收几个徒弟,便是几个小跟班,这样她做事也方便些。
毕竟许愿暗一这些都是大才,总不能只跟在她屁股后面,做些小事情。
郾城这边局势自然是越来越严峻,他们两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在姚掌柜提白胡子老掌柜有可能会让他孙子拜她为师的时候,她就在想,冲着老掌柜的人品她愿意收徒,但同时担心的是,将来她的麻烦会越来越多,会不会连累他们。
因此,她现在不敢决定,想跟慕胤宸一起商量下。
想着慕胤宸她心里又一阵刺痛,不知他现在回去没有,但她心里不像先前那么焦灼,跟姚掌柜聊了这许久,心情平静很多。
这也同时让冠荣华明白,心情焦躁不安的时候,找个人聊聊,让自己冷静下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人冲动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做出一些疯狂事情,后悔也就晚了。
姚掌柜确定冠荣华说若是收徒,会连他两个儿子一起收的话,是真的,不是玩笑话,很是高兴,搓着手激动说道:“多谢姑娘,若真有这么一天,我该怎么感激你才好呢。”
冠荣华回过神来,笑道:“姚掌柜,我敬重你的为人,我们一起做事这么久,感觉你就像我的亲大哥。你舍得把两个孩子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我该感谢你才是。”
姚掌柜忙应道:“好好,绝对是舍得,交给自己妹妹带着,能不舍得吗?横竖两个孩子,你爱怎么教就怎么教,打骂罚我都不管的。”
冠荣华感激的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是将来我收徒,一定会带上他们俩。”
两人正聊着,慕胤宸走进来了。
冠荣华背对着他站着,因此没有看到他走进来了。
姚掌柜面对门口站着,自然是看到了,忙行礼打招呼:“慕公子来了,是不,我拉着姑娘说话,耽误姑娘回家,让你担心了。看我,一闲下来,就改不了话痨的毛病。开始我还能忍着,现在都很熟了,我也不忍了,今儿下午抓住姑娘聊了一下午,聊得我这会子都口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