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太奸诈了。
要不是周围都是人,林惜白真想给兰贵妃鼓个掌。
先是夸她一番,然后直接绕过她去问皇上。皇上能说什么,肯定附和着点头表示自己也想看她表演啊。
谁不爱看热闹呢。
林文远从小宠爱林惜白,什么琴棋书画,只要林惜白不想学,林文远碰都不让她碰。
尚书府这俩少爷小姐,一个天生读书厉害,一个就是半吊子,能识字就不错了。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兰贵人这招“捧杀”用的妙啊!
有了皇上撑腰,兰贵人更有底气。她得意洋洋望向林惜白,那样子仿佛是在说:“呵呵,叫你那天和我顶嘴,待会儿看你怎么出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林惜白的身上。
“皇……”
“咳咳。”
林文远刚要起身,打算替林惜白说情。结果林惜白咳嗽两声,拉着林文远坐下,自个儿站了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要是不上,岂不是落得个胆小鬼的名头。林惜白可不服气。
“爹,这真不怪女儿了。我没想过惹麻烦,是有人故意让我出风头。”林惜白凑近林文远耳边,压低了声音同林文远说了声。
言罢,林惜白抬头挺胸走到了台上。
林文远几个人担忧至极。
对面郑连城和楚瑾瑜也是,要不是郑连城拦着,楚瑾瑜刚刚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怼回兰贵人了。
“怎么了?”楚澈见楚瑾瑜坐立难安,不禁询问道。
“惜白哪会跳舞弹琴啊,你让她做生意还行。这兰贵人不是存心想看惜白出丑嘛。”楚瑾瑜紧紧攥着衣袖,看上去比台上的林惜白还要紧张。
“你管那么多干嘛。”楚澈风淡云轻,一双眸子不经意间扫过林惜白。
“她是我朋友。”楚瑾瑜目光仍在林惜白的身上。
楚澈哑然,收回身子,不再说什么了。
不知林惜白和公公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仍站台上不动。
“不知林小姐要表演的是什么?怎么一直站着不动啊。”兰贵人再次开口。
这话本是关心询问,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莫名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儿。
楚瑾瑜忍不住,刚要站起来,结果楚澈和郑连城一同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得,两个人一左一右拦着,楚瑾瑜别说起身,连动一下都有些难。
“你们两个拦我做什么?没听见兰……”
“看台上。”
楚瑾瑜话还没说完,楚澈微微仰头,目光直望向林惜白。
只见侍卫端了一张长桌上来,身后又跟了几个丫鬟,将茶杯整齐排列在桌上。
等到宫人们退下,林惜白众目睽睽下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给每个茶杯里都倒上茶。
“恕我孤陋寡闻,林小姐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你要表演的节目是喝茶?”台下有人高声质问林惜白。
话音刚落,周遭开始窃窃私语。
“我记得!”楚瑾瑜激动万分。“上回李敏敏琴弦断了,惜白就是这样帮李敏敏圆场的!”
看来林惜白今日又要表演这个。
楚瑾瑜的声音不小,至少坐在她不远处的楚乐是听见了的。
他饶有兴致打量台上的林惜白。
楚澈双眸微虚,瞥了一眼楚乐后,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动作轻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琴棋书画怎么说,其实样样都不精通。”林惜白声音拔高。
此话一出,底下人面面相觑。
哪有人当众自己拆自己的台的。
“但既然兰贵人这么喜欢我,我还是得拿出诚意的。刚好,我最近创作了几首歌曲,今天是我第一次唱,就当是给大家助兴了。”
林惜白环顾四周,目光到了兰贵人身上的时候,她笑得格外灿烂。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兰贵人一听林惜白说自己喜欢她,急得差点当场反驳。
表演开始,林惜白筷子有节奏的敲打茶杯。
令众人感到意外的是,筷子打在杯沿发出的声响连起来竟是完整的一段音谱。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林惜白歌声欢快,大家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不禁被她完全吸引过去。
而后林惜白又唱了《鲁冰花》、《小宇》,再由经典古风歌曲《琴师》收尾。
一曲终,众人意犹未尽,愣了好半天,殿中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其实林惜白看着淡定自若,实则心虚的要死。
这哪里是她什么原创歌曲,她就是把二十一世纪朗朗上口的歌曲弄成了串烧。
“对不起周杰伦,对不起所有歌手,对不起。”林惜白心里默默道歉。
没想到林惜白不仅会做生意,竟还会编曲。兰贵人非但没能让她出丑,反而林惜白借着这个机会出了个大风头。
看着兰贵人气成猪肝色的脸,林惜白别提有多得意。
她喜滋滋的回到位置。
“我从前怎么不知你居然还会这些?”林惜北笑道。
要知道,他这个妹妹别说编曲了,平日里让她写个像样的句子都难。
“天分,天分罢了。”林惜白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
林惜北和陈舒芸被逗得咯咯直笑,谁也没有注意到,林文远脸色阴沉,连喝了好几口酒。
宴席结束已经子时。
外面天色暗下,众臣携家眷通往皇宫大门,各回各的府邸了。
趁林文远与其他大臣说话的空档,林惜白喊住了楚澈。
“怎么?”楚澈语气冷淡。
林惜白早习惯楚澈翻脸比翻书快的性子,上回他抱林惜白回家有多温柔,这回面对林惜白就有多冷淡。
无所谓,反正林惜白也不在乎。楚澈的真命天女是江若棠,至于她,和楚澈本就不该有交集。
“伸手。”林惜白对楚澈说道。
楚澈皱眉。
他神色看着不耐,但还是乖乖听话朝林惜白伸出了手。
林惜白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手环,自顾自戴在了楚澈的手腕上。
楚澈手颤抖了下。
那手环是林惜白亲手织的,上面有个兔子耳朵。
“你别误会,我也给瑾瑜织了的。”林惜白担心楚澈误会,又忙不迭的解释了一遍。
楚澈没有说话。
“就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林惜白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做的过了。“反正你有若棠姑娘陪着,估计也没什么事情。”
说罢,林惜白转身,逃似的跑出了楚澈的视线。
楚澈低头,仔细端详了手腕上的手环好半天。
“这是林小姐送的?”江若棠走到楚澈身后。
她远远就看见林惜白与楚澈说话。
“嗯。”楚澈回答。
“怎么突然送你礼物。”江若棠像是在问楚澈,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楚澈放下手,用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手环。
他是真不知道林惜白为何要送他东西,就连林惜白方才那番话楚澈听着也不知所云。
马车缓缓朝尚书府行驶,林惜白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外面早已没了人影,空旷的街上只听得见马蹄声。
“冬儿。”
林惜白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和冬儿倾诉。
“你说我做的是不是不对?”林惜白语气十分懊恼。
她就是担心楚澈这段时间因为思念母亲而心情不好,才想着送他东西,让他开心一些。
可古代不比二十一世纪,姑娘家送男子礼物,会不会遭人误会?
“哪有不对。您和太子本来就是朋友啊。”冬儿宽慰林惜白。“您忘了,你们两个之前多熟啊。既然是朋友,送个手环又怎么了。”
林惜白一拍脑袋。
“我该把东西交给江若棠,让江若棠送给楚澈的!”
自己这个猪脑子,怎么刚刚没想到呢。
“您为什么老把太子殿下往江侍卫那推啊。”冬儿不解。
“不是我推,是老天爷这样安排,他们两个注定要一辈子在一起。”林惜白随意向冬儿解释了下。
她说多了冬儿也听不懂,自己又不能把系统任务抖落出来。
林惜白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揍自己一顿泄愤。
她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离楚澈远点。
“啊!”
林惜白正沉浸在懊恼之中,忽然马车剧烈动荡,林惜白的身子也不受控制朝前扑去。
她受到惊吓,忍不住尖叫出声。
马车仍未消停,抖动的愈加厉害。
“小姐!”冬儿赶紧抓住了林惜白的手。
奈何冬儿也是个姑娘家,力气怎可能大过马匹。两个人在马车里撞来撞去,林惜白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屋檐上,江若棠紧紧注视着底下。
林文远和林惜北下了马车,忙不迭喊人救林惜白。
陈舒芸怀有身孕,只能待在马车里。
眼前乱成了一团,正是解决林惜白的好时候。
江若棠拔箭,对准了林惜白的马车。
兀的,一只手搂住了林惜白的腰。
下一秒,林惜白被带到了地面。
“冬儿!还有冬儿!”林惜白顾不得去看救她的人是谁,她惦记着冬儿安危,急得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此时楚乐的人已经制服了发疯的马匹,冬儿也出了马车。
楚乐?
江若棠注视着站在林惜白身旁的男人,目光格外灼热。
“谢大皇子出手相救。”
林惜北搀扶着林文远,两人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