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澈不冷不淡回应了句。
怎么说呢,他这么淡定的模样,属实让林惜白感到心疼。
可林惜白也没办法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楚澈面前常常出糗,好似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回偏殿。”
忽然,楚澈抬头招呼了一声林惜白。
林惜白重重点头答应,拍了拍屁股就溜进了偏殿。
在楚澈这儿住了好些天,林惜白在躲人这方面已经游刃有余。
楚澈这样一说,林惜白就知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溜,后脚江若棠便进了麒麟宫。
“太子殿下,时间要到了。”江若棠向楚澈禀报。“太后娘娘与皇上已经在前往仙鹤台的路上。”
楚澈这才放下手中书册。
得知楚澈意思,江若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旁衣架子前,替楚澈拿出今儿个要穿的衣裳。
“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江若棠停下脚步。
待到她弯腰捡了起来,楚澈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这是?”江若棠手中拿着的,是林惜白的发簪。
别说江若棠纳闷,连楚澈都不知道这发簪何时到的他的衣服里。
果然林惜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楚澈无奈。
“不知道。”楚澈神情自若,丝毫未有放在心上。“扔了吧。”
不远处,隔着一道屏风,林惜白隐隐约约看得见江若棠此时动作。
待认清她手里拿的东西,林惜白倒吸一口冷气。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袋。
林惜白记起来了。
今日早晨她起床时迷迷糊糊,碰倒了衣架上的衣裳,她便捡起来又放了回去。指不定那时候自己头上的发簪不小心携在衣裳中。
林惜白又是粗心大意的人,头上少了东西也发现不了。
完了。
林惜白眼前一黑。
要是旁人察觉她的行踪倒还好些,偏偏那人是江若棠。林惜白还指望楚澈与江若棠成亲呢。
万一捉奸在床,林惜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好。”
江若棠也不多问,把那发簪放进了自己衣袖中。
楚澈回偏殿换衣裳,林惜白就看着江若棠在暖炉中新添了烛火。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至于何来这样的思绪,林惜白也捉摸不透。
待到楚澈收拾妥当,与江若棠一同离开。
转眼间,麒麟宫空荡荡的,只留下林惜白一人。
林惜白赶紧走到暖炉前,轻轻往自己鼻间扇了扇味道。
“没什么不同啊。”她叉腰,仔细打量面前暖炉。
江若棠和楚澈青梅竹马,江若棠更是从小守在楚澈身边,保护楚澈安全。她怎会下手害楚澈。
自己在想什么呢。林惜白拍了拍脑袋。
眼见时候要到,仍未见到楚澈身影。
皇上与太后早到了仙鹤台,所有人都在等楚澈一个人。
“澈儿在做什么?”太后担忧的皱起眉头。
楚澈可极少有这样不懂规矩的时候。
“不知道。”皇上重重叹了口气。
叫去麒麟宫询问的人尚未回来,皇上已经派了两三拨人。
楚澈乃是楚国太子,先皇后生子。先皇后祭祀典礼,他与楚瑾瑜,绝不能缺席。
楚国历代最重礼仪规矩,尤其是祭祀活动,更与神灵有所关联。
底下,众人疑惑,却不敢交头接耳议论此事。
“难道太子哥哥睡着了?”楚瑾瑜歪着脑袋,天真发出疑问。
“殿下不是这样不懂得分寸之人。”郑连城小声道。“他姗姗来迟,恐怕有他的道理。”
楚瑾瑜面露焦急神情。
就算是再有计划,也不该连先皇后的祭祀典礼都要折腾一番吧。
此时的麒麟宫冷冷清清,偌大的殿中只有林惜白一人。
好困。
林惜白刚刚收拾完地下的狼藉,便开始打起瞌睡。
她只当自己做事累了,不曾在意。
林惜白寻思着去床上躺会儿,等到睡醒了,楚澈应当已经回来了。
过了今日,就能再见到家人和朋友了。
林惜白心生想念,她不禁看了一眼窗子外面。
什么时候这儿多了个窗子。
林惜白眼前渐渐模糊。
她猛的晃了晃脑袋。
下一秒,林惜白摔在了地上。
时候刚过,众臣跪拜。
楚澈不到,总不能所有人耗在这里等他一人。
典礼正式开始。
正当四周静谧无声,皇上从香炉中点燃三根烛火,忽然刮过一阵寒风,那火在皇上面前熄灭,化为一道白烟。
皇上皱眉。
香火断裂开来,象征的可不是好事。
耳边充斥的尖叫声将皇上拉回思绪来。
一群带刀侍卫冲上台,便与御林军厮杀成一团。
“保护皇上!”
人群中密密麻麻传来声响。
郑连城一只手搂着楚瑾瑜的腰肢,另一只手持刀杀敌。
头上金钗吊坠碰撞,楚瑾瑜跟随郑连城乱窜,显得狼狈不堪。
“救皇奶奶!救皇奶奶!”楚瑾瑜着急,转过头来提醒郑连城。
“皇上与太后有人护着的。”郑连城安抚楚瑾瑜。
他没有三头六臂,关键时刻只能挑选最重要的人保护。
楚瑾瑜稍稍松了口气。
她转头望向仙鹤台,只见楚乐冲了上去,挡在了皇上和太后前面。
太后年迈,半点不能折腾,很快被侍卫带离了仙鹤台。
楚乐手中握剑,一边抵抗刺客,一边杀出重围,护送皇上离开。
“父皇随我来。”
楚乐搀扶皇上从仙鹤台上下来,匆匆往身后的林荫小径赶。
两人走的安静,郑连城又挡在前面,皇上与楚乐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刺客追上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面目严肃,跟随楚乐,脚步匆匆往后面的乾云宫走。
“晋王叔恐要谋朝篡位,此次先皇后祭祀典礼,正巧朝中众臣皆在,他若一举夺得皇位,便可当场称皇。”楚乐回答。
皇上浑身一抖。
原来晋王在京城待了大半年,竟是为了今日。
皇上知晓晋王野心不大,但却不曾想到,他竟胆大到这个地步。
明目张胆谋朝篡位,世上恐怕只有他楚振源做的出这种荒唐事情来。
“那澈儿呢?”皇上想起楚澈。
楚澈迟迟不来仙鹤台,许是已经遭遇危险。
皇上抓住楚乐手臂,紧张等待楚乐回应。
“儿臣也不知道。”楚乐皱眉。
麒麟宫与仙鹤台有些距离,仙鹤台的动静并未影响到这偌大宫殿的冷清。
林惜白躺在地上,已然昏睡过去。
“嗯。”
感受到自己身子在动,林惜白闷哼出声。
“谁?”林惜白迷迷糊糊问道。
她抽了抽鼻子。
是熟悉的檀木香味。
楚澈不发一言,打横抱着林惜白往外走。
她正好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便是楚澈精致的下颚,林惜白不禁看痴了。
“殿下。”
楚澈刚出麒麟宫大门,江若棠从院子外小跑进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江若棠看了一眼楚澈怀里的人。
林惜白吓了一跳,赶紧推开楚澈想要起身。
此时此刻,林惜白有种自己被当街捉奸的感觉。
妈耶!这下解释不清了。
奈何楚澈不松手,林惜白越是想要挣脱,他就越是用力。
林惜白未曾从楚澈怀里出来,反倒被他抱得更紧了。
得,死定了。
“我……”
“把眼睛闭上。”
林惜白刚想和江若棠解释,自己方才晕着,脑子不清醒。结果楚澈冷不丁开口,吓得林惜白又是心头一颤。
楚澈语气不重,言语中却是莫名带着浓烈的威慑力。
莫名的,林惜白乖乖闭上了眼睛。
“你要去哪里?”
楚澈下了台阶,江若棠动作轻快,拦在了楚澈面前。
楚澈仍然紧闭双唇,侧身欲要绕过江若棠。
“仙鹤台危险,你不能去。”江若棠双手伸开,明目张胆要将楚澈拦在麒麟宫。
仙鹤台?仙鹤台不是先皇后祭祀典礼的位置吗?
林惜白虽然眼睛闭上了,但耳朵还是好使。江若棠对楚澈说的话,林惜白全听着了。
“我带她回尚书府。”楚澈轻声道。
林惜白心中生出别样滋味。
说不清楚为何,楚澈这句话说出来,叫林惜白十足的安心。
分明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林文远这么着急把她送出京城,为什么她会被带到皇宫,为什么楚澈要让她在麒宫躲着。
想杀她的人是谁,仙鹤台发生了什么,又和她有什么关联。
这些事情林惜白通通被蒙在鼓里。
她忽然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中心。
听罢,江若棠顿了顿。
楚澈不顾江若棠后面要说什么,径直绕过她。
江若棠转而跟上。
“我陪你一起。”江若棠对楚澈说道。“陪你一起保护林惜白。”
林惜白身子僵直了,蜷缩在楚澈的怀里。
她从穿越来这个世界,第一次打心眼里感觉到害怕。
几人刚出院子,迎面无数支箭朝他们刺来。
江若棠眼疾手快,护在楚澈周围,将所有箭打落在地上。
楚澈双手抱住林惜白,不好动手,只能站在江若棠的身后。
他看了一眼江若棠背影,神情十分复杂。
“先进去吧。”江若棠转头,向楚澈提议。
楚澈摇头。
“进去更加危险。”他声音平淡,与寻常一样。
麒麟宫应当已经被包围了。
江若棠和楚澈相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