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开心,下台阶时蹦蹦跳跳,拽着林惜白往外面走。
原来她特意来尚书府一趟,便是因着此事,林惜白哭笑不得。
不过能在这陌生的世界结识楚瑾瑜这样的好友,也是她的荣幸。林惜白偏过头,同楚瑾瑜咧开嘴,笑得十分灿烂。
“公主,小姐,你们慢些。”冬儿见两个姑娘风风火火的,赶紧加快脚步跟上。“昨儿个下了雨,地面潮湿,你们可别滑倒了。”
青石板路上,凹下去的地方留了一个又一个的水坑。人不小心踩下去,便要溅一脚的泥渍。
楚瑾瑜和林惜白正在兴头上,两人又不是端庄大方的性子,自是不将冬儿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还未走出后花园,林惜白踩在雨后长出的青苔上,实实摔了一跤。
“哎哟喂!”林惜白疼得龇牙咧嘴。
“惜白!”
“小姐!”
楚瑾瑜和冬儿一左一右,轻轻搀扶起林惜白。
林惜白身上满是灰尘和泥水,怎能再出去。只得调头回房间先换身衣裳再说。
“疼死我了。”林惜白哭丧着脸。
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踉跄着走路。
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就痛成这副模样,江若桃那天被刀剑活生生捅了胸口,该有多难受啊。
想到这里,林惜白暗自骂了楚澈几句。
这世上除了楚澈,谁能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受伤不心疼的。
“都怪我。”楚瑾瑜眉头蹙紧了。“要不是我非拽着你往外面走,你也不会摔跤。早知道就听冬儿的话了。”
“公主莫要责怪自己,是奴婢不对,奴婢乌鸦嘴了。”冬儿附和。
两人推脱来推脱去,非要把林惜白摔跤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停!”林惜白当即制止楚瑾瑜和冬儿再继续说下去。
摔跤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情,这两人怎么还客气上了。
要林惜白说,她最烦的就是古代的繁琐规矩。
女子只能端庄大方,下人就要比公子小姐低上一等,还有那见到人就跪的规矩,都是什么道理。
林惜白回了房间,冬儿去拿干净衣裳,楚瑾瑜便在一旁陪着她。
“哎。”
左右屋子里有暖炉不冷,林惜白正要把外面那件衣裳先脱了,楚瑾瑜忽然喊了声。
林惜白不解,扭头望向楚瑾瑜。
“咋了?”她问。
楚瑾瑜二话不说将林惜白身上衣裳又往底下扒了扒。
她动作不小,林惜白最里面就穿了件肚兜,都要被楚瑾瑜给拽干净了。
“你干嘛!”林惜白大吃一惊。
她猛的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恐面对楚瑾瑜。
“我……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别对我动歪心思。再说了,你都有郑将军了,你这样做不对。”林惜白噘嘴,朝楚瑾瑜说道。
这动不动就扒人衣裳,哪里是一个公主的作风。
“你在说什么啊!”楚瑾瑜被林惜白一番话弄得又羞又恼,急得直跺脚。“我是看你背上好似有个胎记,心下好奇,就想多看看。”
见楚瑾瑜脸颊憋得通红,林惜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古时候的女子将清白看得那么重,楚瑾瑜性子再是活泼,从小受的教育也是保守的。
“好吧。”林惜白讪笑,又回到座椅坐下。
“你背上的胎记,我也有一个。”楚瑾瑜告诉林惜白。
我背上有胎记?林惜白一愣。
她洗澡时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从前林惜白身上也没有胎记。
“而且也在背上,一模一样。”楚瑾瑜满眼震惊。
要不是她亲眼看见,楚瑾瑜也不信这世上还有两个人有同样的胎记,长在一模一样的地方。
林惜白跟着起了兴致,两个小姐妹对着梳妆镜看了又看,终于确定。
“这也太巧了吧。”林惜白不禁感慨。
难道我是皇上失散多年的女儿?林惜白已经脑补出了一部苦情戏来,接下来就该带着胎记认祖归宗了。
乖乖,林惜白寻思着,自己穿越来这个世上,不会拿了个女主的剧本吧。
“这样说来,我们真是天生的知己好友,老天爷都认了的。”楚瑾瑜笑嘻嘻的,挽住林惜白的手不放。
经历了好些事情,楚瑾瑜愈加喜欢林惜白。
她身为公主,自然多的是人巴结。可楚瑾瑜不是傻子,那些人为何要对她好,楚瑾瑜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林惜白敢和她顶嘴,对她说真话。
“哼,那江若棠身上可没有这胎记。”楚瑾瑜言语中颇带着一丝傲气。
林惜白忍俊不禁。
不过转念一想,她背上的胎记来的蹊跷,估计是真正的尚书府二小姐留下的。能与楚瑾瑜一模一样,也真是有缘。
林惜白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镜子里,将衣裳又穿好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离立春愈加近了。
天气变暖了些,还未至晌午,太阳已经晒的人有些懒洋洋的。
“快过年了吧。”
林惜白走在路上,与冬儿闲聊。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过年,估计年味应该更重吧。林惜白心想。
“嗯呢。”冬儿乖巧点头。“算算还有个十日,今年也就过去了。”
街上车水马龙,不少店铺大门已经贴上春联。
林惜白左看右看,瞧着十分欣喜。
去年这个时候,她好似是在兼职的店里过的。当时还是上的夜班。
林惜白和冬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她琢磨着给亲朋好友准备什么新年礼物。
估摸着这也是她陪大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林惜白多少想给他们留点念想,日后好记挂下她。
鼻子发痒,林惜白揉了揉。
忽的,她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一个拐角,一抹身影迅速从她眼前掠过。
林惜白多盯了一会儿。
“小姐,怎么了?”冬儿见林惜白忽然不动,忍不住询问道。
“没事。”林惜白以为自己眼花了。
说罢,她拉着冬儿继续往前走。
离糕点铺子还需要几步路,林惜白一边赶,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总望见什么奇怪身影,可转过头去又看不见。
难道真是幻觉?林惜白纳闷。
“小姐,您怎么了啊?”冬儿担心。
“你没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吗?”林惜白压低了声音,凑过身去问冬儿。
“没有啊。”冬儿露出无辜神情,说着摇了摇头。
那就是她想多了。正好走到糕点铺子,林惜白释然,把这事儿也忘到了脑后。
为了大家的新年礼物,林惜白可谓花了心思。
她给郑连城织了平安符,毕竟是镇国大将军,免不了打打杀杀,送平安符寓意也好。林惜白还在平安符上绣了楚瑾瑜的名字。
送给楚瑾瑜的,是一套首饰。
楚瑾瑜自然不缺这些,但那项链戒指都是林惜白自己设计,出钱去找银匠做的,全世界独一份。
正好前些日子楚瑾瑜吃江若棠的味,林惜白这下也算补上了。
“小姐,您对身边人真好。”冬儿不禁感慨。
她手里帮忙提着首饰,另一只手还拿了些糕点,一并送去将军府。
林惜白备这些东西的时候,冬儿都是看着的。
“那是因为他们对我也好。”林惜白嘴角微微上扬。“人和人之间啊,是相互的。”
“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冬儿自言自语,将林惜白的话又说了遍。
“所以你忠心于我,我也该对你好。在外面不能耽误规矩,我们可以以主仆相称,私下里和好朋友一样相处就好了。”林惜白就知道冬儿难得理解这句话。
她从小在尚书府当差,八九岁就做了丫鬟。冬儿受的教育是忠诚,主子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惜白可不爱把自己当作主子,谁都对她卑躬屈膝,林惜白受不了,想想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冬儿不甚感激,全然说不出话来。
屋檐上,楚澈看着林惜白进了将军府,又看着林惜白出了将军府。
他双手挽臂,注视底下动静。
“殿下,您在这屋檐上站着,不冷吗?”小厮看不下去,小心翼翼问了句。
他都快冷傻了。
风一阵一阵的吹,站屋檐上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楚澈不说话。
小厮想打喷嚏,刚要张嘴,就被楚澈一个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别发出声音。”楚澈提醒小厮。
林惜白蹦蹦跳跳迈出将军府的门槛,头上发钗摇来摇去,模样煞是讨喜。
楚澈的目光跟随林惜白挪了几步。
他双眸微虚,紧紧盯向前面拐角处的一个身影。
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俨然落魄至极。
小厮不懂,楚澈在这儿守了半天,到底是守林惜白还是守那流浪汉的。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冬儿歪着头问林惜白。
“回家吧,我睡个午觉,然后再去找太后。”林惜白思索片刻。
一大清早就起来准备东西,林惜白属实有点困了。
“您给太后娘娘也备了礼物,没给太子备,是不是不太妥当?”冬儿是担心林惜白惹怒了楚澈,反倒引来麻烦。
她是知道的,自家主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楚澈。
“我给他备啥,他配吗?”林惜白微微仰头,模样颇有一丝神气。
听到此话,楚澈身旁小厮倒吸一口冷气。
龟龟,这尚书府二小姐还真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