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白说话断断续续的。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罚我,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看不出来。”楚澈冷冰冰地丢了四个字给她。
林惜白吸了口凉气。
她明明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这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惜白表情失落,“早知道会这么危险,打死我都不会来。”
“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楚澈又给她当头浇了一碰凉水。
林惜白委屈地要命。
她也不顾旁人还在,干脆地抹起了眼泪,乍一看还挺惹人心疼的。
“你这怎么还哭上了?”男子看不得她这样,递了块手帕给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不好呢。”
他话落,楚澈眼里射出的一道寒光就落到他身上。
男子一本正经地澄清,“这几日她好吃好喝的,就连我给她定做的衣服都是数一数二的高级面料,可没有怠慢过她。”
“所以你把人劫走了,人还得对你说声谢谢,你是这意思吗?”
楚澈杀疯了一样,对这两人,一句好话都没有。
林惜白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她能想到的已经都说了。
难道楚澈真的一点都不打算怜香惜玉,要对她一个从艰险中脱身的弱女子动粗吗?
看着林惜白如临大敌的模样,楚澈脸色更沉。
“你觉得在这里让你更危险是吗?”
“不是的。”林惜白连忙摇头。
“那你在怕什么?”
“我,”林惜白吞吞吐吐,好大一会儿才吐出心声,“我还不是怕你罚我吗?”
楚澈哼了一声,“你要真怕我,就不会做这些事了。”
“行了。”
一旁的男子听得都烦了。
这两人到底是打算吵架还是要打情骂俏啊?
把他晾在一边,就不能考虑他的感受吗?
“太子,你别忘了,她人现在还算是在我手里的,我可没说要把人还回来。”
楚澈不屑地轻笑,“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觉得自己来了还能走吗?”
“干什么?你不会真的不念旧情了吧,好歹我们也是旧相识。”
“是吗?你做这些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仇人。”
论怼人,绝对没人强得过楚澈。
换位思考一下,林惜白觉得她要是那个男人,这会儿估计得被楚澈气个半死。
“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在这吵架,人我带来了,我想让你做的,你心里有数,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林惜白叫住了他。
“九公主呢?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子,她人在哪里?”
男子笑意盈盈地看向她,“这个嘛,你就别管了,和你无关,九公主身份尊贵,我自然留着有用。”
“喂。”
林惜白还想说什么,但男子却已经出了营帐。
她心下不解,转头问楚澈,“瑾瑜可是你的妹妹,你不怕她出事吗?怎么能这样轻易让他走了?”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
“那当然,瑾瑜可是我的好朋友。”
“你还挺讲义气的。”
林惜白骄傲地抱胸,“那是。”
楚澈冲她翻了个白眼,“我是在夸你吗?”
“我也没想让你夸你,你别骂我就行,我都这么惨了,你行行好,同情我一下行吗?”
“哼,往后做事再这般不过脑子,怕是要用性命当代价来买教训。”
林惜白听他说得后背发凉,她嗔怪道,“你能别吓我吗?”
“既然怕死往后就别再折腾。”
自从得知林惜白离京以来,楚澈的心就日夜不得安宁。
他不能再告诉自己,这只是对朋友的情谊。
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他对林惜白,就是动了情。
可惜,他不能表明心意。
为了林惜白好,他能做的只有隐忍。
原本他想着要好好训斥林惜白一通,但看到她人安然无恙,他的气随之便消了。
“你先去里面休息会儿吧。”
这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她的疲惫都写在脸上了。
林惜白闻言感动地揉了揉眼睛,“楚澈,你真好。”
今天在看到楚澈的瞬间,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只要挨着楚澈,她就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能有楚澈这样的好朋友,真的是做梦都能笑醒。
营帐内外被一个帘子隔开,林惜白进去后,直奔那张硬床。
上面还残留着楚澈的气息,睡着感觉硬了点,但起码不至于睡地板,她也没什么好挑的。
深夜,郑连城进了楚澈的营帐。
得知林惜白被人送来后,他越发焦急。
“太子,九公主她,”
“你不必担心,我会差人把她送回京城,这里不适合她待,况且被我父皇知道了她擅自来边疆一定会大怒。”
楚澈这样的决定,已经最大程度为他们二人考量。
为此他甚至答应了别人提出的条件。
一边亲妹妹,一边是多年好友,他心里自是希望他们好的。
郑连城明白他的考量,他当即跪谢,“有劳太子了。”
“不必行这些虚礼,我们的作战计划需要改良,今晚你我怕是不能睡了,至于你通敌之事的调查先停一停,战事重要。”
“臣明白,太子说得是。”
远在朝堂之上的人们,根本不理解战争的残酷,一名良将是能关乎到胜败的。
楚澈看重郑连城的武将之才,当然不可能放弃他。
话说回来,如果郑连城不是和他关系密切,怕是也不会被陷害。
这些勾心斗角的,兜兜转转,都能找到关联。
江若棠一连多天没见到林惜白,她心下不由诧异。
以往林惜白每隔一两天就要来看她,再不济四五天总会出现一次,可这都过去十多天了,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江若棠的伤势已好,她思索一番后,带了些礼品,出发去尚书府道谢。
门口的小厮急忙进去传话。
此时林文远正在上朝,林惜北在院里陪着陈舒芸浇花。
“少爷,少夫人,丞相府的小姐来了!”
林惜北动作一停,和陈舒芸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她来做什么?”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江若棠是楚澈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之前她救了林惜白的命,也算得上尚书府的恩人,可是林惜北听过些许关于江若棠的传闻,对她的印象并不纯粹。
“她应该是找惜白的,我们都是女子方便说话,你先回书房避避吧。”
林惜北有些担心她,“你能应付吗?”
陈舒芸冲他莞尔一笑,“你别把我想得太笨了,事关惜白,我会谨慎对待的。”
“好。”林惜白信她的话,转身就去了书房。
江若棠来到后院时,陈舒芸招待了她。
“江小姐请坐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茶?我好去给你泡。”
“不必麻烦了,我今天过来是感谢惜白的,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好,多亏了她陪我解闷。”
陈舒芸笑着说,“惜白乐于助人,江小姐也别太放心上,而且惜白并不在家,您今日来得不凑巧。”
“哦?”江若棠眸光一紧,“惜白去哪了?”
“她前些日子非要吵着去乡下玩,刚好林家的旁支有一支就在乡下居住,家里就派人带她去了。”
陈舒芸淡淡地解释着,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可江若棠还是不信。
之前林惜白那么着急地撮合她和楚澈的婚事,还生怕她对楚澈没有感情,她那么用心,怎么会突然就去了乡下之地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等惜白回来,我定会把江小姐的谢意向她转达的。”
“那就麻烦您了。”
江若棠自知在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没多待就走了。
看她的身影消失后,林惜北这才从书房出来。
“她没为难你吧?”
陈舒芸摇摇头,“她问了我惜白的下落,我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就说去了乡下。”
乡下不比繁华的京城,面积大人少,想找个人可不容易。
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也掀不起什么波涛来。
再退一步讲,林惜白不过是尚书府的小姐,她并不受朝堂的监管,行动是自由的。
江若棠给二皇子发了个求助信号。
当天晚上,二皇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丞相府后院。
听完江若棠所说,他几乎可以确定,“林惜白定然不是去的乡下。”
“那她去了哪里?”
“或许,”二皇子猜测道,“去了边疆。”
“怎么可能?”江若棠捏紧了拳头,眼底冷光骤现,“她不过贪生怕死之辈,怎么有单胆子去边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说了,我只是猜测,具体还需要证实。”
江若棠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会不会喜欢上太子了,太子对她已经动了情,如果她真去了边疆。”
后面的事她不敢再想下去。
万一林惜白和楚澈两情相悦,那她岂不是成了笑柄?
等到楚澈立了战功班师回朝,他轻轻松松就能取消他们二人的婚事。
那样,她之后就很难再接近楚澈了。
“动情又如何?你别忘了,林惜白是定了亲的,陈家的公子可没想过和她退婚。”
“可是。”
二皇子冷冷地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我没有。”
“最好没有,记住,你不能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