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话本都拿出来,我看看。”闲来无聊,林惜白打了个哈欠,决定了解一下冬儿的内心世界。
冬儿特宝贝她的话本,随身携带,闻言立刻拿出包裹给林惜白翻找,五六本子,全部递了过来。
林惜白找了一本明显名字露骨的,翻了一下,果然是女尊男卑的设定,顿时躺了回去,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可惜昨晚气的一夜没怎么睡,上午也没补眠,刚睡了一会儿,就被熙拉了起来,刚看了没多大会,她就困的不行了,话本一丢,睡着了。
“杀——”
林惜白是被一阵厮杀声喊醒的。
冬儿如临大敌,见她醒了,立刻倒了杯茶送过来,声音战战兢兢:“姑,姑娘,我们好像碰上山贼了。”
林惜白一愣,心想这山贼怕不是山贼,而是李归砚派来,专门堵自己的人。
正想掀开帘子看一看情况,被冬儿猛的抓住手。
冬儿冲她猛摇头:“姑娘不要。”
凑过来低声道:“奴方才看了一眼,那些山贼打劫的不是我们的马车,我们应该可以绕过去。”
林惜白觉得不太有可能。
然而邵英已经悄悄调转马头,打算换条路走。
然而他们运气不太好。
“还有一辆马车,快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有人眼尖,连忙高喊了一句。
邵英闻言脸色一厉,猛扯了一下马绳,疯狂打马而去。
如果这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倒不怕,可林惜白还在车上,还有一个同样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冬儿。
一个人想要护住两个人,有点难。
“嘶——”不知哪里射来一只箭羽,正对着邵英,准头好的可以,邵英躲避不及,猛的侧脸,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紧接着,有无数箭羽朝着马车壁射过来,箭箭要人性命。
马车壁外面镶了铁,寻常箭羽穿不透,可那种沉闷是声响,听的人心头发慌。
林惜白脸色沉如水,一言不发。
寻常山匪哪怕再富有,也不能拥有这么大量的箭羽,对面那些人,怎么可能是山匪。
李归砚,真是好大的手笔。
“姑娘,你没事吧。”邵英忙里偷闲,还不忘关照一句。
“没事,你先顾好你自己。”怕箭羽直接射到自己,林惜白不敢掀开帘子,只要嘱咐一句:“马车壁结实的很,你不要担心,顾好你自己就行。”
李归砚下这么大手笔来杀自己,也不知道等待父亲的,会是什么。
这时候倒庆幸,那些暗卫,都留给了父亲。
即便自己死了,起码父亲还活着。
更何况,李归砚需要一个人质,不一定会弄死自己。
想到这里,她双手紧握成拳头。
她不想死的。
她还没有成婚,还没有回家看看,她不想死的。
似乎有人打马过来,和邵英正对面拼了起来,多人围攻,邵英自顾不暇。
“呃——”一声痛苦闷哼。
是属于邵英的。
林惜白猛的掀开帘子:“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天光乍泄,少女一身清润的光,容貌惊人是美,一瞬间,竟有些刺眼。
和邵英交手的是一位长得络腮胡的青年,穿着落拓不羁,一把黑白交错的细窄的唐刀,威风凛凛的,他力气很大,武功也高,受了伤的邵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帮手。
林惜白瞥了一下他,目光在邵英肩膀上那片血红上停滞一下,而后扭过头,两手提着裙子,打算跳下去。
马车很高,这一跳,跳好了很帅气,跳不好就骨折。
这样一个一看就娇娇柔柔的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利索跳下来的样子。
不等林惜白想好怎么下去,就有山匪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弯下身子,示意林惜白踩着他下去。
那模样,又殷勤,又奴性。
林惜白眼角一抽。
行吧。
第一次,她踩着人的背,下了马车。
经验不足,差点兜头倒下去,以为会脸着地,下意识抱住头,结果被人当场抱住。
嗯?
“抱上瘾了?还不下来。”江明孤一手拎着长刀,一手将人揽在怀里,络腮胡子满脸,看不清表情,但林惜白仍旧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嫌弃意味。
“……”林惜白默默往后退一步:“谢谢。”
旁边,邵英一手捂着伤口,表情复杂。
林惜白于是扒开车帘子,让冬儿找金疮药出来,冬儿急得慌,手颤抖,金疮药掉了好几次才落到林惜白手里。
林惜白拿着金疮药,还没递给邵英,就被一把抽走。
“腾云龙纹,宫里的东西。”江明孤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笑开了,再看林惜白,眼里多了几分锐利的打量:“你是什么人?”
林惜白:“……”
林惜白好声好气:“你来拦截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转念一想,李归砚确实不会告诉对方她的身份,万一对方退却了怎么办。
于是又解释了一句:“东西确实是宫里的,有人送的。”
“你要是想要,我还有。”
“银子也可以给你。”林惜白抬起长袖,从里面掏出两张银票,“这二百两,买我们三个人的命,行不?”
江明孤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少女一脸故作镇静,实则眼里都写满了心疼。
有点想笑。
“这就这么点?”他也没解释他根本就不是来掳他们的,看到她们,纯属意外,是对那马车感兴趣。
不过现在,倒有意外之喜。
他笑眯眯的抽走银票,一抽,没抽动。
林惜白不放手,一脸坚决:“我就这么点钱,你爱要不要。”
江明孤更想笑了,他也不使劲,就慢慢的,和小姑娘较着劲,一边痞笑着挑着眉毛:“脾气这么硬,不想活命了?”
“想啊。”林惜白抬头,一张素白的小脸从下至上看着他:“你肯放过我们吗?”
江明孤只觉得从这么视觉看小姑娘,是真要命。
容貌惊人的少女,眼巴巴的看过来,偏还故作冷静,满脸的冷然,但动作却很柔软。
真是……
他另一只手,有些手痒的摸了摸刀把子,继续笑的一脸痞意,看上去坏的不行:“想活命,也行,你上山给我当压寨夫人,我保你……”
他想了想,想出那句话:“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然而林惜白只是嫌弃的看他一眼:“你一个土匪,吃的再好,能有我好?”
“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得钱,我得命,你拿了钱,去讨个比我好看数倍的妻子,多划算。”
林惜白是真觉得划算,她坚持道:“这对你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江明孤抓着刀把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了,他垂头顶着仰着脸的少女,状似漫不经心的思考,实则心里痒得不行。
他觉得这姑娘说的对一半错一半。
不用杀人就白拿钱确实是划算,但想讨个比她还美貌的妻子,那别想了。
别说他老家,便是这里,他活这么久,也就觉得眼前这一个,诡异的顺眼。
这皮肤白的,碰一下就得青了吧。
早知道刚才不接住她,说不定她直接就摔破相了——那也不行,太可惜了。
于是他发话:“爷只想要你。”
林惜白:“……”
不等林惜白黑着脸嘛出生,江明孤已经色欲熏心,将人单手抱了起来。
他力气确实很大,单手抱一个人,毫不费力,甚至见林惜白一脸紧张,还玩笑一样的,颠了颠。
林惜白:“……”
林惜白两手紧张的扒着他的手臂,黑着脸道:“我嫁过人了,不能嫁给你。”
“那就当你原配死了。”江明孤干脆的要命,抱着人就不想撒手。
软,太软了,还香。
有点要命。
终于能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喜欢逛窑子娶女人了。
林惜白听的不忿,一巴掌拍他脸上,啪的一声:“老娘丈夫活的好好的,你他娘的放我下来——”
“你要多少钱——不对,李归砚那狗东西,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江明孤被打的猝不及防,脸都偏了。
说实话,不算太疼,毕竟小姑娘力道不大,这一巴掌若是打在他别的地方,那就是挠痒痒。
但问题是,这一巴掌,不是打在别的地方。
江明孤脸有些阴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打过他巴掌了。
这感觉,熟悉的,陌生的,让人暴戾心顿起,拿着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他有点想杀人。
“你想死是吗?”他侧头,问了一句,唇角裂开,似乎笑的很开心,眼睛弧度却没有变,眼里也是一片冷酷的杀意,更显得那笑容冰冷而机械。
命悬一线。
林惜白瞬间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顿起。
她有些迟疑的看了江明孤一眼,这个上一秒看上去还脾气很好的男人,此刻满身杀意,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点头,那刀会立刻划破她的脖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惜白立刻扯出笑容,将脸靠近青年,心里恶心的要命,面上笑的愈发甜,还有些谄媚,泪眼盈盈的:“你,你吓到我了。”
她泫然欲泣,努力将自己哭的可怜巴巴令人心怜却又不让人生出厌恶之感。
“我不是故意的。”腻白的手指颤巍巍摸上了刚刚打过的地方,轻轻的揉了揉:“我只是,太害怕了。”
“你不要和我计较好不好。”她细声细气,一边轻轻揉着,一边努力观察他的脸色。
可恨这人满脸胡子看不清脸,察言观色的难度因此加倍。
江明孤淡淡瞅着她。
林惜白一脸无辜的笑。
笑的真丑。
江明孤嗤笑一声:“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老老实实。
“错哪儿嘛?”
“不该打您。”可恶,为什么没有力气,不然肯定掐断他的脖子。
江明孤再度瞅她一眼,而后冷冷扔下两个字:“虚假。”
林惜白笑容差点没憋住,手指无力的落到他肩膀上,靠近脖子,一边挤出笑容:“我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想嫁给我了?”
林惜白迟疑一下。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看来是骗我的。”江明孤抱着她的手,忽然在落手处捏了一下。
手臂环过臀部,落在大腿上,一抓就是满手的肉,软的不行。
林惜白身子一僵。
草,被吃豆腐了。
“您……”林惜白憋了憋,憋出一个字。
“我什么?”江明孤好整似暇,似乎捏上瘾,手上不停,捏的林惜白鸡皮疙瘩都起来。
突然怀念系统。
打不过,只能忍。
林惜白满眼的泪,看起来委屈的不行,但只能憋着,于是委屈加倍:“我真的已经嫁人了。”
“哦。”
“我们很恩爱。”林惜白忍无可忍。
“嗯。”
“你别摸了。”林惜白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啪嗒啪嗒砸在江明孤衣领上,还有几滴滑入他衣襟里,落在皮肤上。
有点凉,还有点烫。
江明孤手指一顿。
林惜白已经趁此机会,飞快拔了头上簪子,对准了他的喉咙,一扎就破皮出血。
“放了我们。”她眼中仍有泪花,神色却漠然,冷静的不像话,还掺杂着厌恶。
江明孤不动,侧脸,冷冷的盯着她。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一招惊了一下,一时不敢说话。
气氛陡然寂静而焦灼,只有风飒飒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