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白拍门,让人带她出去。
江明孤很快过来,居高临下瞅着她,一张刮了胡子的脸,笑的痞气十足:“这才多久,这就忍不住了?”
林惜白不为所动,微微侧过脸:“我饿了。”
“想吃东西?”江明孤凑过来,一脸的恶狼相,不等林惜白点头,就笑的仿佛要杀人全家,白牙森森的,他抱肩看着林惜白,眉眼戏谑:“行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真是性格恶劣。
林惜白很想一个白眼甩过去——事实上也甩了,但下一刻,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林惜?”江明孤一惊,下意识接住她,就见这姑娘晕了过去,忙对一旁懵逼的手下吩咐叫大夫。
大夫很快过来,把了一下脉,摸胡子的手动的飞快,目光不着痕迹的瞟了一下江明孤的头顶。
“又困又饿,腹中胎儿营养不够,再加上身体虚弱,种种原因,这才导致昏厥。”
江明孤听的有点傻:“胎儿?”
老大夫再次瞟了一下他的头顶,一脸稳重的点头:“一个多月了。”
江明孤当场裂开。
一旁兄弟看着有点担忧,老二葛叶过来,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那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你懂个屁。”江明孤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上哪再给老子找这样好看一个花去!”
葛叶想了想那一张美得欺霜赛雪的脸,难得沉默一下。
嗯,真要这样的,那确实不好找。
“但,咱总不能当接盘侠啊。”葛叶忧心忡忡:“这也太没种了吧。”
江明孤:“……”
江明孤满身的杀气,也不知道是对着谁。
葛叶摸了摸鼻子,再看躺在床上的林惜白,目光有点不对劲了。
“要不……”他手指在林惜白肚子上指了一下,而后做了一个砍刀做掉的手势。
把孩子弄掉,他们假装没有这件事,这样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江明孤目光深沉。
大夫如何不知道他们所想,然而他摸了摸胡子,遗憾道:“身子虚,真要打掉,这姑娘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这么虚弱。”葛叶顿时更加不喜了,恨不得将林惜白扔下去。
大夫继续抹胡子:“毕竟是大家千金,身娇体弱,跟一些农妇之女,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大家千金,生来尊贵,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事都有人伺候着,身体被养的富贵,当然不如日日劳作的农妇结实耐造。
葛叶:“……”
葛叶眉头一拧,不怎么高兴道:“什么大家千金,那么多人照顾着,身体还养这么废,真是白瞎了花在她身上这么多钱。”
大夫抹胡子的手僵了一下,一时失笑。
他心想人家养的是千金小姐,又不是丫鬟,要得就是一个金尊玉贵身娇体软,谁要你力大无穷性格蛮干了?
真要这样的,满大街随便拎一个就是了。
但这种话,与葛叶这种满脑子粗事的匪徒是说不清的,于是老大夫摇摇头,拎着药箱,走了。
江明孤下意识叫住他:“不开药吗?”
大夫摇头:“不用开,好些用吃食滋补着就好了。”
是药三分毒,要想养好身体,还是食疗最为安全。
又特意叮嘱一句:“这双身子的人,最忌讳情绪波动起伏太大。”
说完也不管江明孤何种脸色,飞快溜走了。
“怎么办?”大夫走了,葛叶偷偷打量他大哥的脸色,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大哥你胡子呢?”葛叶惊的声音都变了。
“刮了。”江明孤下意识摸了摸脸,侧脸对葛叶露出一个笑,寒意森森的,偏自以为友好的很:“是不是特帅气?”
“……”葛叶沉默了一下,在实话实说被打一顿和虚假恭维内心煎熬里,选择了前者。
“有点吓人。”他由心道。
他大哥哪里都好,就是长得太邪气,眉毛一挑,笑出半边牙齿,能将人吓死。
过年时贴在门上,效用估计跟秦广张飞一个级别的,能止小儿夜啼,还能一秒吓哭小儿。
就……不敢多看几眼。
江明孤:“……”
江明孤阴着脸骂他:“你瞎。”
自己长这么好看,哪里吓人了!明明林惜一个姑娘都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葛叶一个大老爷们却说吓人,肯定是嫉妒。
葛叶神色一言难尽,迫于他的淫威,没敢反驳。
——
林惜白其实是睡着了,睡得天昏地暗的,醒来发现环境果然变了,她嘟囔一句,心想自己这胎怀的有点点不太及时。
还有点反应大,怎么就这么嗜睡呢,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毕竟系统不在身边,闯祸了都没人给自己兜着了,很没有安全感。
“吃饭。”见她醒了,江明孤当即招手,让人送饭菜过来,洋洋洒洒,摆了一桌子。
林惜白看的有点懵:“你要请客吗?”
“请你。”
“那你手笔可真大。”这土匪,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就你自己有这个待遇。”江明孤看了她一眼,有点纠结。
本来看人长得好看,性子对自己胃口,还欣赏自己的脸,打算弄来当妻子,结果好家伙,她说她嫁人了,竟不是假话。
她连孩子都有了。
离谱。
“怎么这么好?”有什么阴谋吗?林惜白警惕的盯着他,有点像一只张牙舞爪偏偏没什么力道的小奶猫。
江明孤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心想给点好吃的就叫好了?
那自己真正想对她好的时候,她岂不是要感动哭?
可惜了,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江明孤目光晦涩的在她肚子上停留一瞬。
林惜白肚子一凉,下意识捂住肚子:“你知道了?”
“原来你也知道。”江明孤顿时惊讶的挑眉。
“废话,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知道哪里不对劲。”林惜白没好气的说一声,而后苦笑的冲他摆手:“你看,我就说了,我不可能嫁给你的。”
“即便我想嫁给你,你也不想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吧?”
“你那些兄弟,会笑话你的。”
“他们不敢。”江明孤言简意赅,说的自信无比。
他强势统领一众兄弟,这里的每个人他差不多机会记住,知道他们不敢嘲笑自己。
大概……会同情自己,就像葛叶一样,恨不得弄死林惜白,再找来一个更好的。
“但一样会很没有面子。”林惜白摇摇头。
一个被诸多人用心簇拥着的人,是不能理解手下人想要让他享受一切最好的心思的。
他觉得林惜和他性格,有趣,手下人却觉得林惜白嫁过一次人,还带着拖油瓶,配不上他们老大。
或许他们明里不会说,但看林惜白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一晃几日过去,林惜白安心养胎,不管世事,偶尔看看医书,试图找出一些方子。
这日,江明孤不在,林惜白正躺在檐下晒太阳,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面前忽然映了一片黑暗。
她以为是江明孤,没放在心上,动都没有动。
下一刻,却听到一道阴冷的声音。
“看来你对我们很放心。”
不是江明孤的声音,林惜白立刻睁开眼睛。
葛叶身形纤瘦,此刻站在她面前,挡住所有光线,面容半明半暗,抱肩看着她,眼里满是不屑。
不同于江明孤有些漠然不在意的态度,这个人对她一向是满身带刺的。
林惜白不动声色,默默坐了起来,手指紧扣住手中医书。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托你们的福,过得还不错。”
“用别人的钱养奸夫的孩子,就这么开心?”葛叶句句带刺。
“开心。”林惜白点头,她摇起医书,懒洋洋的给自己扇扇子,眉眼轻挑,笑的风情万种,漂亮又惊艳。
葛叶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可这个美人,不是个好的。
她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孩子还打不掉。
这样一想,心里满是阴鸷。
“我给你两个选择。”他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一,你自己打掉孩子,自觉断掉与那个男人的一切,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大哥,往事我们既往不咎。”
“二,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凌风山。”
林惜白眼睛一亮。
“你们会放我走?”
“可以。”葛叶冷笑一声:“但我葛叶从不做无谓的事情。”
“你想要走,也行,我打好棺材送你出去。”
林惜白:“……”
林惜白无语的白他一眼:“什么两个选择,这不就是一个选择吗?”
摆明了要自己去送死。
葛叶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并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自然也不错过她一闪而过的喜意。
“看来你并没有想要留下的心思。”
“废话。”林惜白摇了摇医书,一手理了理鬓边,笑的漂亮,声音却冷:“就凭你这三天两头找事的态度,没有人会想要留下来吧。”
“不是我说。”林惜白由心觉得纳闷,她站起来,试图打量眼前这个黑瘦的年轻人,一双眼睛里装满了探究之色:“你为什么,就这么看重我和你大哥之间的关系呢?”
林惜白瞧着他:“说起来,我和你大哥的事情,两人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个弟弟。”她语气停顿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怎么就这么关心你大哥的……感情生活呢?”
林惜白刻意点重了‘感情’二字,一边细细打量,毫不放过他的丝毫表情。
葛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仍旧一脸厌恶:“我大哥乃人中龙凤,你配不上他。”
“感情的事情,也分配不配吗?”林惜白反问:“照你这样说,我出身尊贵,你大哥不过一贼寇,他有什么资格能配得上我?”
葛叶目光倏然转冷,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