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风,也没有想到这屋子里住的是个女孩子,还是个长得精致漂亮的女孩子,不仅如此,她衣着很清凉。
林惜白:奶奶的,我都睡觉了,穿的清凉不是很正常?
“采花贼?”林惜白很快想到那个传言——算是事实。
因为嘴被捂住,张口无声,唇瓣贴住温热的手掌。
卫风只觉得一股子热气从下半身灼烧到他天灵盖,快把他理智烧没了。
“你……别说话。”卫风已经别过脸去,声音略带僵硬,侧过脸,只留一个后脑勺还有红透的耳垂给林惜白。
可惜屋子里黑黝黝的,林惜白瞅不见他的羞意,自以为抓住了采花贼,还有些吃惊,当即手指扣住卫风,而后单手解了发带,将他绑住。
卫风还在压抑热气,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绑住了,顿时无语。
“你绑我做什么?”
林惜白一脚将他踹下去:“为人民除害。”
卫风轻功好,反应快,自然没有被摔住,但难免有些狼狈。
“除什么害,我不就吓了你一下。”卫风坚决不想承认本来以为屋子里没人躲进来才发现有人于是想点穴将人弄晕了醒不来,结果点到一片柔软还把人点醒了的尴尬事情。
活了快二十年,就没这么尴尬过。
耳朵忽然听到什么动静,卫风脸色一变,凑了过来,见林惜白想说话,当即又捂住她的嘴,凑近了人,压低声音:“有人追我,我躲一下,你别出声。”
林惜白这才发现他手不知何时挣脱了,于是拿一双大眼睛瞪他。
“别怕。”卫风有点不好意思的再次扭过头:“我不会伤害你。”
他解释一句:“我以为这屋子里没人的。”
不是商贸旺季,这种规格高档的客栈最顶级的房间一般不会有人住的,他以为这里一如既往是空的。
林惜白冷冷瞅着他,心里咂摸出一点不对劲了。
这个有点害羞的模样,不像是历经百战的采花贼啊。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林惜白眼睛睁大,还没等她说什么,卫风已经一个转身,上了她的床,躺在里面,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活像个蚕蛹。
林惜白:“……”
林惜白满心复杂的想,你也不怕我将你丢出去?
卫风其实有点怕的,但忽然像是脑子掉线一样,就跳了上来,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也有点沉默。
我大概是被那酒香勾傻了,他想。
下一刻,门被忽然推开。
“卫风,出来。”
林惜白:“……”
林惜白坐起来,声音平淡:“谁?”
没有办法,这种情况,真的很难装出张皇失措的感觉。
是个女声。
这个认知让气势汹汹的连璧陡然僵住。
这里有人住吗?他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客栈,自然是有人住的。
但卫风可能躲在这里,而且出声的可能是卫风……万一卫风会变声呢?
秉承着不能放过一丝嫌疑的理念,连璧又试探了一下:“卫风,别装了。”
林惜白:“……”
林惜白披上外衣,掀开帘子下床:“你找谁?”
窗户是纸糊的,很透光,外面月光横浅,照来一地清凉。林惜白一脚踏入光内,瞅着那个不敲门而闯入的,看起来状似很不礼貌的,拿着剑的青年。
而连璧,则有点呆滞。
少女身量实在娇小可人,随意披着外衣,没穿鞋子,露出一双脚白皙的过分,长发披散,态度自然又洒脱。
但确实,是个姑娘无疑。
活了快十九年,向来冷静自持,和异性保持距离的连璧,骤然碰见这样的场景,当即大脑当机,懵了。
“你好?”见他一直不说话,林惜白歪头喊了一声。
连璧终于回神:“你,你好。”
“你来找什么人?”少女声音清浅。
连璧握紧了剑:“一个坏人。”
本来想说仇人的,但对上少女漂亮干净的眸子,忽然就改了口。
坏人这两个字,好像轻而易举就可以吓退小孩子。
连璧不知道卫风有没有躲在这里,但还是下意识的吓了一下。
“那你是什么人?”林惜白已经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一遍。
圆领斜开长袍,本来该是很风流的款式,偏袖口束紧,被玉带紧紧绑住——倒像是习武人的穿法。
手里拿着剑——一般捕快或者受雇佣的人都用长棍,或者刀,用剑的,多半是世家子弟,还有江湖人。
眼前这个人面容清贵,像个世家子弟,至于里面那一个,一身落拓,倒像是江湖人。
“……”连璧觉得这种场景说出自己的名字,简直就是在给连家抹黑。
“对不住。”想到这里,他卫风也不找了,急慌慌出门去。
大步流星的。
几息后,想起什么,又回来,把门给她带上,全程利落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林惜白:“……”
林惜白只能在心里长长的嗯了一声,表示无语。
“今日之事,多谢你。”卫风已经下床,低着头,身上带着独属于少年的青涩:“我是卫风,你日后若需要帮助,找我就好。”
“怎么找你?”林惜白没有拒绝。
卫风想了想,将脖子上挂的玉佩摘下来给她:“你拿这个,去吴郡卫家,报我的名字就行。”
林惜白瞅着那雕工精湛的圆形月牙玉佩,没有接。
这种贴身东西,总感觉还是不接为妙。
“这玉佩,不会有特别意义吧。”她开了个玩笑。
卫风陡然红了脸。
“噫。”林惜白顿时明白过来,脑子里一瞬间想到各种小说里的贴身玉佩的各种奇妙环节,下意识后退一步。
“信物就不用了。”林惜白慢吞吞道:“因为,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
卫风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少年掌心还托着玉佩,一张干净斯文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尤为清澈,一看就没被社会打磨过。
这也是林惜白觉得他应该不是采花贼的原因。
吴郡卫家……听邵英说过,好像是个江湖世家,势力挺大的。
出身这样优越的人,也用不着去做梁上君子,欺辱小姑娘。
“你为什么会被追杀?”谨慎点,林惜白还是多问了一句。
卫风闻言摸了摸鼻子:“因为我挖了他的酒。”
“嗯??”林惜白顿时满头问号,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风也很茫然,但又诡异的觉得理所当然:“那酒就埋在他院子里,只此一坛,很有几个年头了,十分香醇,怕是有些来历。”
卫风暗暗猜测着那酒莫不是连璧心上人送的,舍不得喝,于是就埋了,再酿一回。
如果真是这样,拿他被追杀,也不奇怪。
可惜的是,自己只来得及将酒挖出来,并没有尝到味。
林惜白:“……”
确认他没有说谎之后,林惜白表情复杂,红唇轻启,不可置信的吐出两个字:“就这?”
不咸不淡的,带着淡淡的轻嘲,不伤人,却有点刺耳。
她实在难以置信,就为了一坛酒,就引发一场追杀?
卫风跟她强调一句:“那酒很是香醇,怕是有些来历。”
林惜白:“哦。”
什么好酒她没见过,这个年代的酒,味道真就挺淡的。
“你需要我帮什么忙。”看出她的无语和不在意,卫风心里有些憋闷,但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问起别的。
“护送我去长安。”林惜白道。
今日那大夫说她不宜太过疲惫,可骑马赶路怎么可能不疲惫,除非坐马车。
卫风应该身手很好的,护住自己轻而易举,想到腿心那泛滥一大片,她就有点哆嗦,从此再也不想骑马了。
“不行。”卫风直接拒绝。
“为何?”
卫风解释道:“近日武林大会要召开,我要夺魁首。”
林惜白:“……”
“你要当武林盟主吗?”
“武林盟主算什么。”卫风下巴一抬,笑的恣意:“我只是想要那把剑而已。”
武林大会魁首的奖励,就是一把剑。
一把,传承三百年,其材料和锻造技艺都精妙无双的剑。
林惜白继续:“……”
以为自己可以白得一个护卫的喜悦忽然散去,林惜白面无表情驱赶:“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今日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不行。”卫风态度坚决道:“你帮了我,我就要报答你。”
林惜白瞥他一眼:“我需要的,你给不了。”
卫风顿时面露纠结:“要不……你晚些日子再走?”
林惜白赶客:“拜拜了您嘞。”
“我可以在别的地方帮助你。”卫风这孩子有点死心眼,扒着帐子不肯走,活像一个熊孩子。
林惜白看着他的动作,有点无语。
她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但这时候,也觉得卫风有点跳脱了:“你不觉得你这举动很失礼?”
卫风闻言,活像被烫住,陡然收手,满脸尴尬与羞涩,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对,对不住。”他只是一时忘记了。
“我会负责的。”卫风想起今日他做的糊涂事,脑子有点晕乎,但他实在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于是承诺下来。
“怎么负责,娶我吗?”林惜白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瞅着他。
卫风毫不犹豫点头:“你家在哪里,我让我娘去提亲。”
这少年一脸认真,惊像是要来真的。
“不需要你负责,真要觉得愧疚与感谢的话,给我点钱财吧。”林惜白才不需要他负责,挥了挥手,赶人道:“给我准备点碎银子或者碎金子都行。”
“我明日大概下午离开这里,你有心的话,上午来找我就好。”她虽然塞了很多碎银子,但一路花销其实也不小,能多些银子,也能多点点好吃的。
身体上的受累是免不了了,心理上要补回来。
卫风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但看林惜白态度坚决,自觉自己一个男性在这里确实不好,想起还有明日,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