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澈撩开帘子,看到少女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紧闭,半张脸埋在枕头下,一看就没有睡着的样子。
他将枕头抽出来:“不觉得闷得慌吗?”
林惜白睁开眼睛:“闷。”
楚澈目光一扫,发现被子颜色好像有些不对劲,不是他们常盖的那一个,顿时挑眉:“我们被子呢?”
“外面晒着。”
“我去拿。”楚澈将被子猛的一拉,将她整个人兜住,然后趁机出门去拿被子。
林惜白被盖了个猝不及防,就很懵逼,抓着被子爬出来,一边懵逼一边苦笑不得,觉得这人这是幼稚死了。
楚澈很快将被子抱回来,阳光很温柔,将被子晒的松松软软,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他将林惜白整个人兜起来:“舒服吗?”
林惜白:“……要喘不过气了。”
楚澈又将被子松开,脱鞋上床,拉下帘子,手指落她腰上,动作些许急迫。
林惜白被这仿佛要开车一样的动作弄得一懵逼,下意识往后躲:“你要做什么?”
楚澈一脸无辜:“不是要睡觉吗?当然要脱衣服。”
林惜白有点怕:“可这是白天,我只是睡午觉,没有必要脱衣服的。”
楚澈:“脱了更舒服。”
林惜白扭扭捏捏,不太乐意,主要是害怕事情往不可收拾的方向飞速狂奔。
而她在床上的时候,一向处于弱势。
这个时候,也一样。
春衫薄,楚澈三两下就将人脱的一干二净,目光触及到她白肤上种种痕迹,愈发热切。
林惜白慌得一比,赶紧捞住被子将自己裹蚕蛹一样裹起来。
“我要睡觉了。”
楚澈一本正经的从脚头拉人:“睡前宜来点睡前运动。”
“……”
楚澈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林惜白回答:“因为我不开心。”
眉眼低沉,那看上去是真的不开心,楚澈一下子收了手脚,将人抱在怀里:“还是因为折竹的事情吗?”
“嗯。”
楚澈提议:“我带你去将他打一顿?”
“你可能打不过他。”不是林惜白对楚澈不自信,实在是折竹是开挂选手,他每天早上醒来就锻炼打拳也就罢了,他还沾点玄学。
普通武侠对上玄幻流,只有挨打的份。
楚澈:“……”你可真是我的亲老婆。
“我自有别的手段。”
“什么手段?”
楚澈淡淡道:“围攻。”
林惜白吃惊的看着他:“这么不江湖道义的吗?”
按照楚澈的逼格,难道不是应该苦练功夫,然后一鸣惊人,将折竹视为对手,以打倒对方为目标而努力吗?
围攻是什么鬼?
楚澈道:“既然注定单频打不过,当然是围攻才能更好的出气。”
这话好有道理,林惜白竟无法反驳。
“睡了睡了。”林惜白一卷被子,眼睛一闭,很快睡着。
楚澈起初以为她是装睡,还想抱着人哄一哄,结果发现人真的睡着了,很熟那种,顿时有些无言:“……”
最终他拉开少女身上被子,将自己也塞进去,抱着人稳稳睡了一觉。
外面跟着跑来的手下:“?”
——
林惜白一觉醒来,天还是亮的,大概就在午后,因为这会儿的太阳很温柔,虽然足够刺眼,却不灼热,很温和。
头发彻底松散了,她随手拢了一下,穿了衣服,趿拉着鞋子走出去。
楚澈不知何事走的,客厅里一个人坐在贵妃椅上,露出半个圆圆的脑袋。
简单的道士头,实在太过好认。
林惜白脚步顿了一下,内心感觉有点复杂,她也说不清什么感觉,总之还有点愤恨。
一方面知道这人实际上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一方面又因为他算计自己而记仇,而且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在家里快快乐乐,完全不用想这么多事。
所以还是有仇的。
她慢吞吞走过去,在这人对面坐下。
炉子上惯常温着茶水,她拎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满满啜着,全程没有看对面人一眼。
“还在生气?”折竹轻轻挑眉,换了地方,坐到她旁边,接过她手中被子,殷勤道:“杯子烫,我来。”
林惜白掀起眼皮子。
这人哪怕坐着这样的事情,脸上也是一派淡然,仿佛被奉承着的人是他一样。
就很超脱世外,很世外高人。
林惜白没有说话,就这他的手,慢慢啜着。
茶水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温度确实很感人,林惜白不敢大口,只敢小心翼翼沾了沾嘴唇,却还是被烫到。
她舔了舔嘴唇,有点烦躁。
折竹放下杯子:“嘴疼?”
林惜白闷闷应了一声,整个人软下去,半瘫在贵妃椅上,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一只手忽然落在唇上。
林惜白猛的瞪大眼睛,伸手打掉:“你做什么?”
折竹一脸淡定:“我手凉,给你冰一冰。”
林惜白:“你有病吧。”
折竹没答话,慢条斯理的伸回手,对着林惜白露出脖子。
他肤色白,那一道道红痕连成一片,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林惜白眯了眯眼睛。
折竹说:“如果你还没有消气,那再来一下?”
林惜白目光奇异的看他一眼:“你不怕我掐死你?”
“如果你忍心的话。”折竹表情平淡,顿了顿,自信道:“但你应该不会,对吧?”
林惜白伸出手:“我会。”
折竹眸光有笑意轻晃了一下,使劲拉长脖子:“那就来吧。”
“如果你肯解气的话。”
林惜白摇头:“你算计了我,我不可能这么轻易解气。”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折竹笃定林惜白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她有时候,也过度善良,对认定的朋友总是很温和,下线无限的低。
她只是有一点点记仇罢了,那是她的底线,是她做人的原则。
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可爱。
折竹伸长脖子,态度主动的不像话,简直引颈受戮。
林惜白:“……”
她微微用力。
“你们在做什么?”头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林惜白抬头,对上童熙冰冷的脸。
童熙脸色极其糟糕,他快速伸手,将两个人分开,重新问了一遍:“你们在做什么?”
林惜白:“嗯……”
不好解释,其实她没想动手的,难道就说自己是被迫的?
童熙瞪了她一眼,目光阴冷的扫向折竹,觉得这人不仅是个麻烦,还是个大麻烦。
林惜白有点委屈巴巴的退回去。
对比她,折竹一脸平淡,甚至对童熙露出一个笑容:“我在求惜白原谅我。”
不过那笑容在童熙看来,与挑衅无异:“哦?”
折竹淡笑不语,见林惜白伸手,立刻快速一步,将杯子端起来,凑到林惜白唇边:“请喝茶。”
林惜白:“……”
林惜白悄咪咪看了童熙一眼,果然见这少年脸色已经不是差可以形容的了。
“我自己来。”她端正脸色,试图接过杯子。
折竹没有松手,他笑的一脸歉意:“让我来吧,我做错了事情,请给我一个寻求原谅的机会。”
态度也是十分的卑微了。
林惜白眼角一抽。
童熙沉着脸在林惜白另一侧坐下来,开口道:“你的认错态度,就是如此吗?”
他看着折竹,目光冰冷:“端茶倒水的事情,谁都可以做,你要是真想道歉,就该拿出诚意来。”
折竹心生不好的预感,面上依旧淡定温和,好声求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童熙看了林惜白一眼。
林惜白瘫着脸,心想我怎么知道。
就听童熙淡定开口道:“惜白好像还缺一个洗脚婢,知雪阁禁言,寻常宫女进不来,不如你来代劳吧。”
林惜白:“?”
林惜白瞬间扭头看向童熙,目光震惊。
这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童熙手指盖她头上,忽视她的目光,挑衅的看向折竹:“你觉得如何?”
折竹:“……”
折竹看了林惜白一眼,冷静道:“如果惜白觉得可以的话,我没有意见。”
童熙抢白道:“惜白没有意见。”
林惜白:不,我有。
但很显然,在这种时候,她的意见不重要。
麻了。
林惜白默默端起茶水喝,假装自己是局外之人。
但很显然,童熙并不想放过她。
童熙撩了一把她的长发,手指在她头皮上轻轻抓了抓:“怎么披头散发就出来了,多没有礼貌。”
林惜白:“……”因为我懒。
童熙凭空拿出一个梳子,抓住她的长发,看向折竹,明示。
折竹非常上道:“我来吧。”
童熙冷眼又骄傲的瞅着他:“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你会梳头吗?别到时候扯疼了惜白。”
随后动作熟练的将林惜白头发给梳顺了。
折竹看着他极其熟练的动作,嘴角抽了抽,但现在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于是他双手抬起,手心向上:“请让我试一试。”
补充道:“我一定尽力学习,不弄疼她。”
林惜白:“……”
林惜白胆战心惊的被转了个身,正面对着童熙,目光瞅着他衣领上的冰雪纹路。
麻了。
折竹还是第一个给人梳头发,还是个女子,心情挺奇妙的,害怕扯疼她,动作十分轻柔,梳子不沾头皮。
她发质实在好,又细又软,很黑,光泽饱满,一点也不打结,像黑色软缎子一样,折竹怀疑将梳子插在她头发上,梳子能直接滑落下去。
他顺着发丝,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手抓住,试图扎起来,但是卡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会挽女子的发簪。
一直目光炯炯有神瞅着他的童熙及时发来嘲笑:“呵。”
“……”折竹面色不变,将如瀑长发拢起,逐渐加高,而后梳了个道士头。
害怕扯疼人,这发髻挽的很是松垮,比林惜白自己挽的还要拉跨。
林惜白摸了摸,顿时陷入沉默:“嗯……”
童熙毫不客气的评价:“粗手粗脚,蠢笨,连个发髻都不会挽。”
林惜白:干嘛要带最后一句,连我也骂进去了!!!
折竹也没有办法,只能认命:“第一次,多有生疏。”
童熙:“蠢笨。”
折竹额角青筋跳动。
林惜白果断拆掉,一头长发瞬间滑落。
折竹眼睛都直了,觉得自己一腔心血被白费,有点萎靡,还有点委屈,眼巴巴的看着林惜白。
林惜白:“……”
林惜白将后脑勺转向童熙,意思分明。
童熙得意的哼了一声,手法快速又熟练的给她挽了个轻灵的发髻,最后拿出木兰发簪,簪在上面,全程不到一刻钟,动作堪称教科书级别。
折竹:“……”好家伙。
童熙拿出镜子让林惜白照,一手顺着捏捏她的脸颊,而后轻轻扬眉,声音拿捏一下:“这人啊,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而不自知。”
折竹:“……”
童熙道:“笨鸟先飞的道理,懂吧?”
折竹唏嘘开口:“我会尽快学会。”
真是堕落了,堂堂一个道士,竟然要学习怎么给女子挽发簪,还要不扯痛女子,还要挽的好看。
“……”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