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转身离开,拿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画卷,一脸幸福,大步流星朝城门走去。
而就在林谷不时地低头欣赏手中画卷的时候,楚璟落和解川正好也经过城门口,还好楚璟落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林谷。
“解叔!”
楚璟落下意识地小声喊了一声解川,一手极快地速度拉住解川,另一手从农民伯伯的头上顺了斗笠盖在了自己的头顶,紧紧贴在城门口的大门上,企图蒙混过关。
解川毕竟也是陪着楚璟落长大的,对于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早已炉火纯青,脚步交叉,很自然地跟上拉货的车队,跟其他人一起推着,自然地进了城,成功地躲过了林谷。
眼看着,林谷与自己擦肩而过,楚璟落心中又紧张又激动,腿上已有动作,准备随时快速跑走。
可惜,楚璟落还是低估了自己。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经过,看到楚璟落奇怪的举动,怕是老眼昏花,还特地凑上去瞧了瞧。
楚璟落礼貌地点了点手,笑而不语。
谁知,老伯一看清楚璟落的脸,吓得面色大变,大声直呼:“大家快跑啊!和静郡主又出来了!”
老伯的话只说到和静郡主,再看刚还繁华如海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几片落叶,只剩下城门附近的一些百姓疯狂逃窜。
“我……我没那么可怕吧!”
楚璟落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她也来不及计较这些了,想要藏在这些疯狂逃窜的百姓中,这样一来,林爹也不好找到她了。
但慢慢地,楚璟落发现,这些普通百姓逃起命来,可真是一点都不逊色于轻功高手啊!
“看来,只能智取了。”
林谷本来还以为是幻听,“哪有这么巧的啊!”
可看百姓逃离的速度来看,这绝对不会是谣言。
终于,林谷捕捉到一个瘦小的公子哥,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又不敢停下,嘴角一勾,轻松一跃,追上了一大截。
而被忽略的解川,以最快地速度换上了跟楚璟落一样的衣服,在别人看来毫不经意地撞了一下楚璟落,正好将她撞进了京都最大的妓院——秦楼。
看着林爹成功地被解川引了过去,楚璟落唇角一勾,得逞地笑了笑,拍了拍手,抬手遮面,另一只手,指法变幻之间,就已经是另外一副面容。
老鸨全娘摇着团扇,扭着粗腰,热情地朝楚璟落走来,满脸堆笑,道:“呦!这位爷,里面请!看着不像是本地的啊!”
楚璟落粗着嗓子,摆出平时封开那副做派,脸上挂着刀疤,言行之间依旧不失文雅。
“嗯,我息洲的,来京都做点生意。”
瞥了一眼楚璟落身上的钱袋子,全娘乐得眼睛都快没了,赶紧将楚璟落往里面引。
“我就说看着脸生!快!姑娘们出来了!听动静,这会和静郡主应该走了!”
老鸨全娘说话的空档,楚璟落本来是观察着四周,以便不时之需,哪知道,突然会被点名,惊得楚璟落一身冷汗,又听到后边的话,只得跟着呵呵自嘲。
姑娘们柔香软玉一拥而上,楚璟落担心被发现自己女儿身的真相,下意识地护着了胸,粗着嗓子,道:“好好好!我都喜欢!这样咱们楼上聊!”
可姑娘们生怕错过金主,又怎么会轻易放开,楚璟落还是被挤得不行,急中生智,拽下钱袋子,将里面的碎金粒都倒了出来,朝空中一撒。
姑娘们看着碎金粒掉落的方向四处寻找,还有在场的其他男客趁人不备,偷偷地捡起地上的金粒藏进自己的袖口,这才算解了围堵之困。
楚璟落出手阔绰,引起了秦楼一阵轰动,只有一间“天”字号房间好像读书人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见此,楚璟落便直接推开了“天”字号旁边的“地”字号房间,房间内,装修奢华,只是相比于自己的泉景阁来说,这里太过艳俗,粉色的,紫色的,还有那廉价的脂粉香气,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楚璟落在鼻尖扇了扇,刚推开窗子,正好能看到外面的长街慢慢恢复人气,“或许,这会解叔应该已经摆脱林爹了吧!”
正想着,姑娘们便端着美酒葡萄,还有精致的点心过来了,一脸殷勤,“爷,奴家伺候您啊!”
“我刚不是给你们银子了吗?”
楚璟落不解地看向她们,挠了挠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空了的口袋,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钱了,你们退下吧!”
有几个姑娘顿时就变了脸色,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又都收走了,连壶茶都没留,“切!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又是一个短平快!”
“变脸也太快了吧!”
看她们走的时候,还使劲地关了下门,“咣”的一声,楚璟落下意识地身子往后倾,闭了闭眼,想到刚刚她们说的新词,楚璟落还是一头雾水。
“额,短平快?”
屋子里只剩下楚璟落一人,旁边房间的声音逐渐清晰,楚璟落小心翼翼地趴在墙上偷听。
“听说陛下打算拜楚仲和为帝师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肯定会越来越难过的,秦大人,你可得给咱们想想办法呀?”
“这次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其实,楚仲和也不是没有弱点的。楚仲和这些年来,威望都快超过陛下了,你们以为咱们陛下会不介意?还有楚璟落,就是楚仲和的命门。”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楚仲和对他这个女儿还真是够可以的。我要是有个这么能闯祸的女儿,我杀了她的心都有。”
“但我听说这个楚璟落天生衰神附体,只要跟她沾上边,那就没有好的。甚至,在她身边,都会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动她的比较好吧!”
“张大人,我说你点什么好!好歹是堂堂的护军统领,怎么胆子那么小啊!”
“不是我胆小,就看百姓的动态就知道,楚璟落的衰运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好了,一个小丫头能成什么事!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是应该站哪边?如今卫候家的那位已经回京都,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不过按之前的态度来看,慧俪皇后的五皇子还是有很大胜算的。咱们要是能跟皇后搭上关系,还怕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么!”
“可我听说魏海魏大人一直在向丞相府递橄榄枝,怕不是想要拉拢楚仲和?咱们再想跟皇后,怕不太容易吧?”
“只要不影响咱们底下的利益,能保住咱们的乌纱帽,管他是几皇子当皇帝!”
“话不能这么讲!这皇帝不能太聪明,也不能不聪明。其实这么看来,大皇子卫栎最为合适。”
“秦大人,此话怎讲?”
“你想啊!太聪明了,咱们这些人肯定没有油水,咱们肯定不乐意;可若是不太聪明,其他几个国家在外虎视眈眈,岂不是要……嗯,是吧?所谓国将不存,民将焉附,就是这个意思。”
“还是秦大人考虑周全,下官佩服。”
“另外,楚仲和的日月组织现在越来越大了,咱们要想能好好地,必须把握住钱脉。如此,也能将将跟楚仲和的人脉想抗衡。至于楚璟落,早晚是要嫁人的,既然她有了封号,有机会最好还是能够将她送到邻国和亲。”
“地”字号房间的楚璟落静静地听着,从自家老爹交谈中,偶尔也能听到几句,不难猜到其中牵头的人正是秦纪,也是自家老爹的对头。
楚璟落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我安慰,“还好听到了,不然被人算计到和亲了都不知道!”
刚想继续偷听,外面又热闹起来,楚璟落还以为是她的林谷林爹又折回来了,谨慎地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直接从窗子翻了进来,顺便带上了窗子,还好楚璟落躲得快,不然肯定会当面抱在一起。
楚璟落赶紧躲在柱子边上,指着青色背影,质问道:“你谁啊你!吓我一……”
“跳”字还没说出口,那道青色背影闪了闪,便直接飘到了楚璟落的面前,单手将她圈住,捂住她的嘴,威胁道:“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楚璟落从未与其他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尤其是对方身上传来好闻的茶花香,这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又害怕又紧张,被捂着的嘴支支吾吾道:“你以为你是老……”
等抬头看清那人的时候,这才发现竟然是城郊外遇到的那位公子。
楚璟落心道:“不对啊!不是还有位紫衣姑娘吗?”
任由他捂着自己的嘴,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楚璟落的关注点还是在千城身边的曲臻身上,但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楚璟落推了推千城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可千城不敢相信,就当没看见一样,还是紧紧地禁锢着她。
楚璟落这才想到,自己才易了容,别人又怎么会认出来呢!
不多时,一队官兵浩浩荡荡闯进了秦楼。
全娘周旋不住,听着楼上的门一个个被踹开,楚璟落紧张地攥紧了拳头,“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么!不惜让楚相动用军力!”
声音越来越近,解川也没有来,楚璟落害怕了,使劲开始挣扎,千城却发现对方身上好像有熟悉的阵法气息,明明力道不大,可总能产生出乎意料的结果。
随着楚璟落挣扎的动作,千城跟着附和,顺便化去了楚璟落可能触碰到的意外事故,而在房顶上挂着的曲臻看来,他们就像是在跳一支浑然天成的舞蹈一般,美好和谐地让她嫉妒。
一队官兵走进房间,千城随手一道流沙碎玉将曲臻送出了窗外,安全地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窗子自动合上,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一样。
当一队官兵踹开门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两个身穿里衣的男子正搂在一起跳舞,姿势暧昧,任谁都看了脸红心热。
为首的将士聂鹏假装咳了一声,小声朝身后的人道:“真不愧是秦楼!真是海纳百川啊!”
里屋的千城和楚璟落谁都不敢看他们,生怕会被发现,聂鹏还以为他们害羞,赶紧步入正题,“你们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青色衣服,女的身穿紫色衣服?”
楚璟落想都没想,一时忘了变音色,直接回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