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茯苓第二天来看宋滢的时候，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害怕、厌恶，还有戒备。

她的确也不是不能明白，昨天段闻哲到储秀宫看宋滢的时候，对她的态度那么差，而后还对着她的身体状况不管不问，只跟她询问宋滢的情况，基本上全程都没怎么和宋滢说过话，这要是放在她的身上，恐怕也会讨厌她吧。

只是叶茯苓没想到的是，连同水儿对她的眼神和态度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她真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是为什么。

昨天段闻哲来之前，水儿对她的态度还很亲和友好呢，今日一来，水儿就对她表现出了疏离的态度。

可是她分明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啊？

其实，水儿之所以会对叶茯苓的态度发生改变，是因为察觉到段闻哲不经意间的细节和眼神，昨日基本上是快入夜的时候，段闻哲才终于处理完了自己的政事，赶到了储秀宫去，而叶茯苓因为之前段闻哲的吩咐，在储秀宫里无聊地待了将近两个时辰。

到了最后，叶茯苓靠在椅上，都差点儿睡过去了，才看见段闻哲的出现。

面对段闻哲的姗姗来迟，叶茯苓很有意见，但现在的她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不能再像以前的她一样随意跟段闻哲说话了，一旦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很快就会暴露身份，让段闻哲发现她就是叶茯苓了。

所以，当段闻哲问话的时候，叶茯苓格外的小心，几乎每次说话都故意将自己的头低下去，在她的印象里，卑微如平民，一向是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君主的眼睛的。

叶茯苓觉得自己在段闻哲面前的伪装还算不错，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到关于她很具体的事情，这让她安心许多，可因为她在说话期间，一直都没有看过段闻哲看着她的目光，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段闻哲看着她的每一眼，几乎都包含着淡淡的柔情。

而这份柔情，则被水儿给瞧见了。

水儿自然是从未怀疑过叶茯苓这男子的身份，所以当她看见皇上看着叶茯苓的眼神的时候，被吓到了。

她突然想到，这么些年，皇上后宫的妃嫔无数，然而，皇上才只有柳妃那么一个妃子怀了身孕，而且，段闻哲看那些妃嫔的眼神，无论是在看哪一个都没有过像看着这位大夫一样柔和。

这是不是说明……皇上……皇上他似乎对女子不是那么感兴趣？

而现在这位付大夫完全符合皇上的心意，所以，皇上便看上了他？

水儿在想到这儿的时候，心慌极了，她从未想到皇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癖好，怪不得这么些年，皇上宠爱的所有妃嫔都未曾怀孕，原来竟是因为皇上心中所爱的是男子！

水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付大夫和皇上才好了。

也是因此，水儿才会表现得像是想要远离付大夫一样，她生怕跟付大夫走近了，惹了皇上的心绪。

她还听闻皇上将这位付大夫安排了一处清净的屋子，前日来宫的那些大夫没有一个是有这样待遇的，很明显皇上对这位付大夫用心了。

她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宫女罢了，若是皇上真的看她不顺眼，她很可能会没命的。

想着这些事情，水儿完全忘记了自己要继续待在储秀宫的目的，现在的她不期望被皇上看上了，她只希望皇上在尝试要得到付大夫的方法上，不要牵扯到她。

毕竟昨天皇上每次跟付大夫说话，付大夫都想往她的身旁凑两步，很明显是在躲着皇上的靠近。

她可绝对不能挡了皇上的路。

她要自觉一些，自觉一些，争取让皇上早日得到这位付大夫。

“水儿，皇后娘娘昨晚可有异样？”叶茯苓坐在宋滢的床边问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水儿看她的眼神很是怪异。

“付大夫，皇后娘娘昨晚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哦对了，在深夜的时候，皇后娘娘曾经吃痛地叫了一声，在是梦中。”水儿靠着窗子回应道。

昨日水儿回答叶茯苓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要朝着她走过来的，但今天却发生了变化，她怎么都不愿意走到叶茯苓的身边去。

面对水儿这样的变化，叶茯苓并没有很在意，她只担心宋滢的病情，她知道只有自己将宋滢的病情稳定住了，她才有机会出宫去。

如今看来，要想彻底平稳住宋滢的性命，她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这就意味着她还得再皇宫里住两天的时间。

她已经进宫一天一夜，本来想着一天就能够回去了，如今却托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实在是很担心宫外的叶辙，他那个小子那么喜欢粘着她，现在她离开他这么长时间，没准到了晚上，他会连觉都睡不着呢。

“好，我知道了，这样的发展是正常的，都在我的预想当中，放心吧，水儿，皇后娘娘的病情很快就能稳定住了。”叶茯苓转头看着水儿说道。

在说话的时候，叶茯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温柔亲和一些，想要让水儿放下对她的戒备心。

她知道，要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就必须要让水儿愿意开口才行。

“付大夫，辛苦了，你对皇后娘娘的用心，我都看在眼里了，皇上一定很高兴，你居然这么重视他所在乎的病情。”水儿回应道，然而说话时，她的身子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一点都没有要走到叶茯苓身边的意思。

叶茯苓看着离自己远远的水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水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水儿拿着本子，摇了摇头表示是没有，随口开口说道：“付大夫真是多虑了，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还请付大夫自己不要多想才好。”

叶茯苓耸了耸肩，无奈地看了水儿一眼，随后终于不再看向水儿了，反正她也不会在皇宫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