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叶合欢眯了眯眼，目光看向看着远处。

　　“不是一棵树吗？怎么了？”周悦问道，她无所谓地道，她被目前的情况搞得一团乱麻，没有心情去搞这些东西。

　　“不是，上面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叶合欢开口，“好像是一条灰布。”

　　老人忽的振奋了起来，他抓住一旁的季厉霆，激动地道：“什么！布条吗！”在哪里。”

　　“怎、怎么了吗？”老人突然激动起来，叶合欢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老人的嘴角突然弯起笑来，看得几人一阵疑惑。老人看着他们，哪怕他看不见：“我的儿子小时候就喜欢把灰布绑在树枝上。那应该是他干的。”

　　几人听罢，纷纷点头，她们决定了眼为老人做些什么。他们小心地扶着老人，一步一步来到那棵树下。

　　叶合欢重新看了下四周，她这下明白了。虽然湖被填了，但地上被填的地方没有长起草来，只有一圈浅浅的草痕，远看也没看出明显的分界线，但是因为季厉霆和周悦，她没能仔细去看。

　　站在树下，几个人才发现，树上的布条很多，只不过因为是灰色，所以很容易融进来天空里，夜晚，昏暗的夜色重重叠叠，把它遮掩。此刻天晴气朗，人的视线很清晰，一条条灰色的布条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身姿，成了天边一朵不起眼的云。

　　据老人的话，他儿子应该是时不师就过来挂一条，这才成了这一棵特殊的树。

　　“所以是这棵吧。”

　　老人一步一踉跄，几人生怕他不小心摔到了。老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树干，看不到他的眼神，却没知道要是他没瞎，此刻应该也带着无限的眷恋。深陷的眼窝下淌落两行热泪。

　　季厉霆和叶合欢还有周悦站在后面，忽的，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说道：“你们能帮我把那些布条拿下来吗？”

　　“怎么拿啊。”季厉霆抬头看了看，这东西少说也有二三十条，密密麻麻地挂了一树。他也是佩服了这个老人的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毅力吗？

　　“爬上去啊。”叶合欢没好气地说道。目光看着季厉霆，季厉霆突然把刚想问出口的：“谁？”给咽了回去。

　　反正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回答了。

　　他抬头看了几眼桃木树，只能无奈地，礼貌地笑笑：这树长得真好。

　　过了不知一小时还是两小时，灰布条被全部摘了下来。季厉霆累到一下地就倚着树坐下喘气。为什么他堂堂一个大公子，居然在这里像个猴子一样在这里爬树。他明显从叶合欢和周悦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句话：“谁让你是个男人呢。”

　　“女人就是麻烦，真拿她们没办法。果然是难缠的生物。”季厉霆暗暗想着，他无意地扫了叶合欢一眼，又垂下了眼。希望她没这么难缠吧，不然他可能无法坚持下去。

　　老人磨砂着布条，眷恋几乎从脸蔓过来。微微嘶哑地声音说道：“女娃，你帮我读读吧。”

　　叶合欢愣了下，欣然答应了。被沉寂已久的布条终于把打开了它面目，里面满满地都是亲情。

　　“今天是和爸爸种树的日子，系上一根布条，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爸爸今天陪我了，好开心。”

　　“爸爸似乎身体不太好，我要努力才行，快点长大吧。”

　　“今天我成年了，终于可以帮着一起赚钱了。”

　　“难得过年回来，带了幸幸苦苦存的钱，这下能让爸过个好年了。”

　　“今天我要离开这里了，希望他不会太难过。”

　　一条布条比一条新，字迹也从开始的稚嫩扭曲，变得隽逸飘逸。记录了主人从幼稚到成熟的过程，人没了，父亲也瞎了，一切都变了，唯独这一份对父亲的爱，是永恒不变的。

　　叶合欢一条条读完了老人儿子的布条，独特的女生声线，将老人儿子从小到大藏在布条里的温柔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读完后把布条都递给了老人：“老先生，来，给你。”

　　叶合欢一时忘了老人瞎了，就把布条轻轻地塞到了老人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老人就已经满脸的泪水了。

　　“这孩子，以前就很黏我，长大了却说什么也要出去打拼，我还想他是不是嫌弃了我这个老头子。原来就是想让我过个好日子。”老人说着说着，有些哽咽，“这孩子，我可没少骂他，可他……”

　　老人掩着脸哭了起来，三个人默默退到了老人的身后，不去看老人的落魄。他们不是当事人，只能在后面看着。可是心里总不是滋味。

　　老人的儿子把好意藏在了心里，独自一人远赴他乡。而老人把难得的相处时光用在了吐槽和抱怨，与儿子背道而驰。他们从情感上错过来，现在他们在人世间也迷了路，找不到了彼此。这是多么的悲哀。

　　叶合欢暗暗地想着。她铭记在心，励志不要经历这样悲哀的过程。殊不知，她早就在这个悲哀的圈里了。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的。

　　老人哭了很久，叶合欢她们也在身后静默地陪了老人很久。这是一种礼貌，更是一种同情。

　　他们在老人的感谢下拜别了老人，红黄的玛瑙原石被小心地揣在怀里。周悦热情得向老人挥手，可是老人早就看不见了。

　　“啊！终于搞定了！不用被开除了。”周悦和叶合欢蹭上了季厉霆的车。周悦一上车就软在了沙发垫里。长舒了口气，这关总算是通过了。叶合欢也没有坐她平时坐的位置上。她靠着周悦，一起坐到了后排。

　　“开除？”季厉霆疑惑地问道。他只听叶合欢说她有个很艰难的任务，但没有说如果没有完成会被开除。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一阵火焰：居然敢开除我的女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平淡无奇的语气下是暗潮汹涌的危险，可叶合欢没打算回答。她现在不想和季厉霆产生交易之外的感情。

　　周悦倒是一听来劲了，她几乎是跳起来的那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阳方林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他色眯眯地向着叶合欢的时候。

　　“哦，他居然敢这么干吗，明白了。”季厉霆笑着，却带着丝丝的阴冷。惹得周悦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