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合欢放下了筷子：“请问，季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季老爷子抬脚抬眼，他知道叶合欢是个聪明人，也不在多作掩饰。他将盘子推到一边：“哎，叶合欢。你还在和季厉霆有交集是吗？”
叶合欢皱着眉头，心想刚才的事情是不是被季老爷子的眼线看到了？可是，一个被季家抛弃了的继承人怎么了会受其监视呢？事情虽然季厉霆都已经坦白了，但叶合欢还是觉得扑朔迷离，就像是甜甜圈上的洞，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叶合欢抬眼，并没有表现出疑惑和惊讶，反而是泰然处之，微微一笑：“怎么？季老先生在跟踪季厉霆吗？”
季老爷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忽然反被问着了。他抬眼看向叶合欢，心里默默地点点头：真不愧是叶成风的女儿，确实很有魄力。
季老爷子面对叶合欢的问题，他并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淡淡地道：“你要知道，季厉霆现在可不姓季了。”
叶合欢明白，季老爷子的话就是说季厉霆已经彻彻底底不算是季家的人了。叶合欢弯起嘴角：“他虽然不姓季家的季，但是他还是叫季厉霆。那个季，是季厉霆的季。”
虽然季厉霆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但是，他依然是他自己，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季老爷子听了，皱起来眉。威严的眉里都是疑惑，不解：“可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了。你和他在一起图什么？”
叶合欢听着季老爷子的手，手中转起来空杯子。棱形的圆柱状玻璃在桌面上滚动，在光滑的桌面上转动着，反射出一圈子圈的光，充满了欲言又止的笑意。
“图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您忘了一件事。”叶合欢说道。
“哦？什么事情？”季老爷子有些好奇。
叶合欢弯笑了一下，她拿起手里的瓶子，凹凸不平的表面将她的脸映在了杯壁上。她勾起嘴角：“平民向来不是一个贬义词。”
叶合欢直视着季老爷子，没有长后辈之分，此刻的她们是平等的：“所谓平民，他们并不是差了一个等级。他们资本并不像您一样多。却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努力，毕竟，您不会指望一群的少爷小姐为你老老实实地打工吧。”
叶合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弯起一个放松的笑来：“所以，季厉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是的，如果季厉霆不再是豪门的大少爷。那他就不会深深地陷入叶合欢的计划里，好歹也不会让她担心。
叶合欢抬眼看向了窗外，外面的阳光正好，清澈得没有任何的污染。叶合欢心里暗暗地道：“等我了结了与李悠悠和王艺轩之间的恩怨。我就必以自己讨厌的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她将目光收了回来了，忽然想起自己的面前还坐着一位商业界的元老。她哼笑意声：“不过，这样的话，想必季老先生是不会赞同的。毕竟，季老先生不在意平民这一阶级。”
“我并没有歧视他们的意思。”季老爷子皱着眉头，他不知道叶合欢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可是，您的行动并不想您所说那样优秀。”叶合欢摇摇头，一脸遗憾。
“我的行动？我做了什么吗？我记得我对我公司的员工管理还不错。福利也是很好的。”季老爷子皱着眉头，想要向叶合欢证明什么似的，语速有些快。
叶合欢微微扬扬头，季老爷子顺着叶合欢的目光看了过去。哪里站的是刚才为两个人点餐的服务员。
服务员认真地擦着杯子，杯子被擦的晶亮亮的，不带任何一点点水渍。原本心情不好的服务员此刻像是被扫去了阴霾：“刚刚您的气势吓到她了。”
“我吗？”季老爷子有些诧异，他只是以平常的语气说话，怎么会吓到人了呢？
叶合欢点点头，指了下外面的停着的车子：“估计她是看到了您的加长林肯，所以猜想您的身份不一般。再加上您早年在商场上的谈判技术，她被吓到，不出奇。”
季老爷子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垂着眼睛，一副沉思的样子。他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子吗？”说罢，他微微抬起屁股掏出了钱包。
咔得打开皮夹子，他的嘴里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给她点小费当成我的歉意吧。”
说着，季老爷子刚要抬手。叶合欢忽然微微起身，伸手压住了季老爷子拿着钱的手。
季老爷子一阵疑惑：“你这是……”
叶合欢摇摇头，为了不让人看出异常，转而从季老爷子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对着季老爷子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来，以表感谢。
但季老爷子看出来，叶合欢这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他歪着脑袋：“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叶合欢摇摇头：“不要用钱来道歉。这样相当于践踏她的尊严，并不是所有的过失都可以用钱来掩盖的。”
叶合欢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刺耳的刹车声，以及那争先恐后挤进肺里的冰冷海水。将她从四肢一点一点地向里延伸，意识被绝望所覆盖。叶合欢的眼中也覆盖上那一层的恨意。
她讨厌什么都用钱来解决。她的眼中没有了对于季老爷子的尊敬：“我想，你应该平视平民。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平民站绝大多数，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基底。管理好了他们，这能进一步地管理好公司。”
季老爷子看着叶合欢说出这番话来。他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过叶合欢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娃娃居然会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季老爷子抬手示意着叶合欢继续说。叶合欢点点头，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季老爷子认真地听着，不是赞赏地点点头。
他心中暗暗地想着：“有这样思想觉悟的人，应该不会是李悠悠口中小肚鸡肠的人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