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红家,西间卧室,北床上。
“唪……唪……”从军非但酣睡深沉还躺了个四仰八叉,被子也被全这小子蹬踹到了一边去。
吱……
刘爱莲因为抱着从文的缘故也只能用脚开门,从文早入梦乡了,但怀里搂抱着的影集可放不下来。
这小子电视看得走火入魔,也不知道在桌子上趴睡了多久。若非刘爱莲见夜深了还听到外面电视响,这小子还不知道要在桌子上趴多久呢,自然也免不了第二天着凉。
从文都半大个小伙子了,刘爱莲自然抱得有些吃力,尤其是将这小子抱放上南床的时候,也得亏是稳住了腰劲儿:“诶——”
“唪……”一躺到床上,从文便挪动着身子释一道子鼻息,随后又砸着嘴巴调整了几下睡姿,这才抱紧怀里的影集侧翻过去朝向窗外睡。
“啧。”刘爱莲看在眼里怪在嘴角,随后便无奈摇头地轻轻一叹,乃开始动手给从文拉被子盖。
两个小伙子虽然同住一屋儿,但一人一张大床倒也舒坦有陪伴。
二人的床尾前面都是大衣柜,两方大衣柜中间的空挡则是二人学习和作业的书桌,书桌上面还摆放着两个小伙子的合照和全家福。
此外,一床还有一个简单的床头柜,倒是这四面装挂在床墙上的空方柜里摆放了不少物件。
不过,从军那边的两面墙柜里摆放的都是一些军事模型和军械玩具,尤其是这个放在从军脑门儿上面这一空的木弹弓最为惹眼。
至于从文这边的两面墙柜里,摆放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旧的画册和影集,而且靠窗的这一面墙柜上的空方里摆放的都是这一家四口的家庭合照。
自然,这都是一个打眼看到的东西罢了。
“唪。”在给从文盖好被子并掖好被角后,刘爱莲也稍微缓了一口气儿,也这才有工夫去打量从文的睡态。
“唪……”从文自然不知梦外事,但他好像侧卧着也不太舒服,所以才在讧了半天身子后又平躺了下来,不过这手里的影集可是没有撒开。
“唪。”刘爱莲对此感到有些好笑,随后便微微摇头一笑地起身去往了从军那边。
“这小子……”这一看到从军的睡姿问题,刘爱莲便不由无奈摇头,随后便没好气也有些费劲地把被子拉拽过来给从军盖上。
“鞥。”从军反倒有些嫌热,他非但皱着眉头哽叽了一下,还在那里辗转反侧了半天才老实下来到用屁股对着亲妈:“唪……”
“唪。”刘爱莲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随后便嗔怒到扬起手来作势要往对方的屁股上面拍。
“唪——”从军可能感受到来自现实中的危机,是以很是沉闷地用鼻子喷了一股气。
“啧。”刘爱莲别着身子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便谝着脑袋离开了这里:“真没出息。”
吱……
不过,在临关上房门前,刘爱莲却暂作停留地看向了那一墙面的家庭照。
虽然西间里面没有开灯,但窗外的月光也算浓,再加上堂屋里的灯光延伸进来凑热闹,自然能为刘爱莲疏通视觉上的便利。
话又说回来,这一墙面的家庭合照虽然数量不少,但照片场景能够称之为热闹景点的却并不多,更多的都是在照相馆或乡间、街上、家里以及农忙前后和吃饭时间所拍摄。
不过那每一张照片上的笑脸,都是如一的真诚实在,始终的端庄大方,一致的和谐美满。
“唪。”刘爱莲会心一笑,随后便抬手拉灭了堂屋的吊灯,也这才关上房门给孩子安静和清梦。
……
第二天,大清早。
“呃——”李传红伸着个大懒腰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再打眼一看这旭日,出来的也早也害羞。
“唪。”天高气爽好时候,李传红自然也乐得一笑,随后便转头朝着灶屋走了过去,倒是直接忽视了那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餐:“从军和从文呢?去学校了?”
灶屋内,地锅处。
呼,呼。
刘爱莲右手拿着锅拍左手炒菜,这油烟熏得,皱着眉头也有些看不开眼睛:“大周一的不上学,还能上天?”
“呵呵……”一进来就听到这话,李传红自然乐得一笑,随后便直接转向了地锅的灶口那边。
“唪。”刘爱莲这才一个闷哼气的工夫,李传红就已经走到了地方。
“嘿……”打眼一看锅里的韭菜炒豆腐,李传红顿时就大嘴一咧,随后便把脚边的小板凳拉了过来坐下,更是顺手就从筐里捡玉米棒子往灶口里面撂:“今年咱家还穴麦子不?传承这新宅子也才刚刚开始翻盖,东西全塞咱家老宅子里去了,二大爷那里的陈麦也还没有置出去,这新麦老麦弄一块儿恐怕也没个地方穴。再说二叔给的钥匙又丢了,他整天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儿回来开大门?”
李传红的二大爷名叫李成东,是李传红的亲爷爷李成杰的亲兄弟,但李成东一辈子孤家寡人不结婚,也是守着老宅子在家种地。
二大爷是个务实的农民,从罢了学之后就开始跟着家里学种地。莫说是以前身强体壮的时候,即便是如今年迈力薄的时候二大爷也没少帮衬李传红家里更操了不少心,但如今年岁大了,以前透支的体力也找回来偿债了,如今虽然腿脚还算硬朗,但腰酸背痛和咳嗽却是治不绝的。
李传红的二叔名叫李万胜,如今在市医院里任主任医师,这一年到头也是忙得没头没尾的。
李万胜的妻子叫黄莉,但老人家一身是病,已经在2000年的时候过世了。不过,老人家走的时候没受苦,是在床上一睡不醒。
传承则是李万胜的独子,也是李传红的亲堂弟。
实际上,李传承只比李传红小了三个月,不过这家伙儿连媳妇带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都在外地。而且传承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如今也是正忙的时候,再加上孩子的学业也紧张,老父亲李万胜又在市医院里忙得脱不开身,便是家里的老宅子新建也没有时间赶回来,只能靠二大爷和刘爱莲帮忙张罗着。至于李传红?拉倒吧。能指望他留下个破拖鞋就不赖了。
事实上,李传红这一家门子里如今也就只有这三家内直系了。
李传红的父亲名叫李万全,人年轻的时候是个能人,靠着在街上给人修理自行车养活了一大家子,但贫困时候多干活,经年久月的体力劳动到了晚年就劳损了身子骨,再加上早年挖沙浆挑路的时候累坏了腰,大病小兵也接二连三的找上了能耐人。而老爷子也只撑到了九七年,便在医院里闭上了眼睛。
李传红的母亲过世较早,她叫王敏,是因为80年代涨洪水的时候溺水而得了气管炎,后来因为在地里过度劳动的缘故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便就此长眠在了乡土里。那一年李传红才刚刚十六岁,也是在此之后才去当的兵。
不过刘爱莲的父母都还健在,但是因为李传红这个半吊子整天脚朝天,所以一家人也很少有时间去看望二老。
除此之外,李传红和李传承还有三个亲姑姑,不过三位姑姑嫁得都是比较远,虽然都是在同一个县境里面,但来来回回绕一趟怎么着也得个小半天,而且她们也都年纪大了不愿意多折腾,所以平日里也只能打个电话问候,要不是盼到孩子节假日回来的话她们自己一个人也过不来。
岁月染指过,带走了多少的风霜和过往,如今李传红也已经39岁了,很多体力活儿也是能不干就不干。
“啧。”听到这一大通废话,刘爱莲一扬脑袋地嗔了李传红一眼,随后便将锅拍子暂时放在大锅上,继而一边往锅里添加佐料一边翻炒着说道:“新麦老麦都是麦,这得去问问二大爷是今年的麦好留着卖陈麦,还是留着陈麦卖新麦。”
听到这话,李传红顿时没好气地牵扯起了嘴角,随后便一根儿一根儿地往灶口里面撂玉米棒子:“你问二大爷,二大爷现在耳朵背得很……我上回跟在后面叫了一屁股,人根本就不搭理我。”
说到这里,李传红顿时气恼上头地咧了几下大嘴叉子还往后挪退了一下,随后才没好气地往灶口里面扔棒子:“等我好不容撵上去的时候,二大爷还反倒被我吓了一跳,事后非但给我一顿熊,还往我脑把子上赏了几巴掌。”
“唪!”刘爱莲当场失笑,随后才笑谝着嘴巴晃了几下脑袋,这才将锅拍子暂时盖上焖会儿菜:“你就是欠收拾。”
“我这哪能叫做欠收拾?”李传红自然是不愿意受气,大脑袋别得极为梗脖子。
“唪。”刘爱莲没好气地翻了李传红一眼,随后便掀开锅拍子开始腾菜:“行了行了,赶紧出去洗漱吃饭。——家里的事儿不用你管,越管越乱。”
“嗨嗨……”听到这话,李传红顿时大嘴一咧,随后便嘚瑟不已地晃荡了出去:“所谓每一个成功的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甘于付出的女人,但老子这个贤内助一个顶仨,不白花。”
“唪。”李爱莲嗔眉嗔眼儿地撇了撇嘴,随后才没好气地记恨了对方一句:“当你的书记去吧!没出息……”
不多一会儿,李传红既洗漱完毕,刘爱莲也将菜和稀饭端上了餐桌。
简单的早餐,平凡的生活,崭新的一天也在旭日的见证下慢慢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