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苏莳朝着傅默渊身上穿着的黑色常服伸出手。
只是才伸到一半,她的手就被傅默渊伸手拿住了。
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她胸前宽大的中衣里露出来的佛珠,“为何一直戴着?”
有些不解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佛珠。
苏莳又看了看傅默渊难看的脸色,用唇语解释着,“是太后娘娘的赏赐,德嫔娘娘说,我们要尊敬太后。”
她只是后宫中一个小小的答应,谁都得罪不起。
只是得罪个夏答应都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要是开罪了太后,自己岂不是立马就要被拖出去问斩?
点缀在少女胸前的那串暗色的佛珠,让人无端地觉得很是刺眼。
傅默渊眸子一沉,然后手上用力一扯,那佛珠就纷纷掉下来,散落了一地。
苏莳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想要下去一颗一颗地捡起来,却被傅默渊握住了手。
“无妨。朕已经命人为你置了一模一样的。”
鼻尖还能闻到一股子异香,傅默渊蹙了蹙眉,“来人,备水。”
他一声令下,外面的宫人就恭恭敬敬地捧着帕子花瓣鱼贯而入。
苏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宫人带着去了旁边的屏风后。
听着里面的潺潺水声,傅默渊有些心猿意马。
连带着手上的地志都看不太进去。
等到苏莳出来的时候,傅默渊看着眼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丝气味的苏莳,总算满意了。
苏莳却是不明所以。
反倒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洗得干干净净的过来的,到了这里却还要再洗一遍。
她只想好好伺候傅默渊之后回去。
犹犹豫豫地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苏莳有些担心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够不够他折腾。
最后还是不大情愿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般主动的苏莳还真是傅默渊没想到的,他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继续。”
看来德嫔教得不错,这么一个呆呆笨笨的小姑娘居然都开始主动了。
然而伴随着腰间传来的一阵紧紧抱着发力的感觉,傅默渊才感觉到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低头看着正用吃奶的劲儿抱着自己的腰一个劲地嘿咻的苏莳,他那张本就宛如寒冰的脸更是黑如煤炭,“这就是你学会的伺候夫君的本事?”
被他隐含着怒气的问话吓得抖了三抖。
苏莳立马松开手跪下,脸上露出了委屈又不解的神色。
她还给自己委屈上了,傅默渊又气又想笑,他点了点桌上的纸和笔,“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战战兢兢地拿起纸和笔,苏莳一边观察着傅默渊的神色,一面将自己的想法都写了上去。
等到她将这张纸呈到了傅默渊面前的时候,傅默渊只消扫一眼便都看清楚了。
他忍不住冷笑两声。
原本以为自己解释清楚了,他兴许就不会生气、自己的小脑袋就能保住了。
苏莳眼看着,他似乎是更……更生气了。
可是她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啊!
那什么避火图里教的不都是怎么让人嘘嘘的方法嘛?!
她缩了缩脖子,总感觉今天自己就要身首异处了。
“你还真是……坦诚。”
也就是她脑袋不够聪明,所以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都写出来。
嘘嘘?
她还真想得出来!
傅默渊将那张纸一把扔到炭盆之中,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
他站起身来,正要将跪在青石板地面上的苏莳扶起来的时候,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翻涌沸腾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跪在地上的苏莳见着他摇摇晃晃的,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搀扶住他。
奈何男人的体型跟她天差地别,傅默渊刚刚压在她身上,她就有些支撑不住。
匆匆忙忙之下只能将他扶回榻旁。
如今宫殿之中没有伺候在侧的宫人,苏莳看着傅默渊顷刻之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也顾不得其他,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就跑到殿门口将门一把拉开。
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吹进来,原本守在殿外打盹儿的小太监立马醒了。
“苏答应,您这是怎么了?”
值守当班的太监总管去方便了,这边只得两个小太监。
苏莳焦急地用唇语说着里面发生的事情,急得她连手带脚地比划。
可是这两个小太监愣是没猜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拉着他们走进来。
两个小太监看着倒在榻上不省人事、面若金纸的皇上,脑海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
这宫中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不过半个时辰,太后、太医院的院判,以及后宫之中位分稍稍高些的妃嫔,都到了太和殿的正厅之中。
阿筠也由匆匆赶回来的康公公拾掇好了穿上了外袍,站在一众妃嫔中间,掩去了大半的身形,无人在意。
“皇上怎么会突然晕厥不醒?”
此时已是深夜,太后却依旧衣冠整齐,妆容不改。
她沉着脸色问道:“康如海,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问题别说是在外面守着的康如海不知道,便是他在寝殿外面听壁角,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老公公急得满头大汗,跪下来回话:“当时殿中只有皇上和苏答应,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奴才也不得而知。”
见太后似乎没有迁怒他的意思,他又解释,“皇上传召妃嫔过夜,素来不喜宫人在外伺候,所以奴才就领着宫人都退到了殿外。”
傅默渊的这个癖好,也是六宫后妃都知道的。
娴妃到底沉不住气,凌厉的目光投向了躲在德嫔身后、披着外袍的苏莳,“这恐怕就要问一问今日侍奉皇上的苏答应了!”
忽然被点名,苏莳身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迎着娴妃欲置自己于死地的眼神,她脑中一片空白,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而此时进去为傅默渊把脉的太医院院判张梁也出来了。
他迎着太后期盼的眼光,沉痛摇头:“皇上身染奇毒,即便老夫拼尽所学,恐怕也难以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