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的手,不知不觉谢星繁的视线慢慢移到了他的脸上,只见他的唇瓣微抿成一道直线,低垂的眼帘,遮盖了他淡漠的黑眸,在这笔墨纸砚围绕中,莫名生出几分温润。
这般美男当世的画面,令谢星繁禁不住吞了吞口水,她想起了上次她扯掉卿则言衣服,惊鸿一瞥下的美好风光。
她至今念念不忘。
谢星繁正想入非非,忽听卿则言道:“贪欲生忧,贪欲无畏;无所贪欲,何忧何畏?”
她猛然回过神,羞了红脸,应着脖子道:“有所忧有所欲,我才快乐。”
没忧没欲的,她死乞白赖地参和进这些破事里来做什么?她好端端的在外面赚钱不好?
卿则言认可般点点头,递过来一卷卷宗,指尖轻点:“第一个查他吧。”
谢星繁脸红脖子粗低头一看他手指点的地方,上头写的大致意思是一个男人多年常出入花柳间,喜爱赌钱,近些年来忽然收手不干了,老实乖巧的令周围人都啧啧称奇,都说他浪子回头了。
原来说的是卷宗的,误会他了,她还以为...
脸上稍压下去的热意又无可抑制的冒出来,眼角余光中却发现卿则言在一旁等待,急忙心虚接上话:“的确是有些奇怪。”
既然敲定先从他入手了,下午谢星繁便一马当先第一个出去找人,上午她在卿则言的面前丢脸,哪怕是一笔带过了,她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还是甩都甩不掉,她暂时不能去见卿则言了。
她不能把她的老脸都丢了。
风风火火跑出客栈,满脑混乱地走在街上,冷风吹得脑子清醒了几分,蓦然一摸腰间,才发现没带腰牌。
“该死,满脑子光想着卿则言那个妖孽了。”谢星繁看着高高的衙门,一时间有些发愁了。
早上她和县太爷才见过,要进去不难,难的是要问点什么事情就得要腰牌,这衙门不是靠脸办事的,是靠身份、腰牌办事的。
蹲着角落好一会毫无办法,嘴巴忽然就馋了,花了五文钱从街边老大爷的手里买了一个糖葫芦,悠悠地漫步在街头,行至一家名叫清风阁的青楼前,只见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揽客,站在街头看楼里,一片粉红丝绸当中,男男女女相互搂抱着,丝竹管乐,声声悦耳,酒菜美女夺人五官。
这奢靡刺激的场景,别说是男人,谢星繁一个女人都挡不住。
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她掂了掂腰间的银袋子,抬步进了清风阁,站在门口刚一会,一个年纪较大,但风韵犹存,眉眼似钩子魅惑的老鸨迎了出来。
老鸨一见谢星繁双眼一亮:好一个精致的小姑娘,进了清风阁肯定能大赚。
老鸨眼里的精明肉眼可见,谢星繁淡然一笑,她扯下腰间的钱袋,上前一大步,靠近老鸨身一柄匕首轻压在她腰间。
感受到老鸨浑身的战栗,谢星繁轻贴在老鸨耳边,轻声道:“妈妈见过不少人,看我这样子,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谢星繁拿出刀的动作细小而又隐秘,在这人声鼎沸的楼里,除了老鸨,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两人的不对。
感受到腰间的硬物,每天接客无数的老鸨,她知谢星繁虽是一个弱女子,却是一个沾过血腥的江湖女子,就算她尖叫着喊人来,全青楼上下恐怕也只有送命的份。
老鸨深呼吸了一会,故作镇定:“姑娘,有事说事,有话说话,何必如此?”
“找一间安静的房间,还有你楼里的小月。”谢星繁硬邦邦道。
生平第一次干这档子事,谢星繁说不紧张是假的,话是说的硬邦邦,条件倒说的清楚不用担心今日的事情办不成。
清月阁奏乐声依旧,男欢女爱好不热闹,二楼的某处不起眼的房门前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彪形大汉,屋内一片寂静。
眼前的小月面容清秀,红薄衫遮身隐隐约约间能看到姣好的曲线,身前的波涛汹涌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真大。
谢星繁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
真小。
毫无相比较可言。
小月是个人精,一眼就发现了谢星繁目光所至之处,小女人心里的那点自豪不知不觉中就出来了,她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波涛汹涌,心里一片傲然。
她没有看见楼下谢星繁拿着刀威胁老鸨的场面,只当她是新来的姐妹了,一旁亲身感受过的老鸨则害怕的直发抖,双手不停地搅动着帕子。
低气压之下,她率先开口:“姑娘,小月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了吗?”
常年处于青楼,老鸨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月接待了谢星繁的男人,毕竟这男人结了婚也是个不老实的,清风阁常有客人婆姨找上门来闹事的,寻死觅活的数不胜数。
谢星繁兀自倒了两杯茶,一人给了她们一杯,“小月姑娘三个月前是否曾经接待过一个叫赵猛的男人?”
果然是为了男人而来。
那就放心了,好解决。
老鸨的心一下定了下来,讥笑:“怎么?姑娘没本事找到你家男人,来青楼找人了?”
“他死了。”
谢星繁淡淡饮下一口茶:“我奉县令大人特来彻查此事。”
老鸨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将谢星繁上下打量了一番,嗤之以鼻:“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衙门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捕头。”
先不说经常来清风阁里玩的捕头们从来没有说过,当今大大小小的县衙里都没有见过女捕头的,十个衙门里能出来一个女捕头,这满县衙都得知道了。
老鸨瞅谢星繁浑身上下懒懒散散,完全没有一个女捕头的样子,她更不信了。
谢星繁嘴角噙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放在桌上。
小月瞬间吓得捂嘴不敢继续挺波涛,老鸨眼睛咻的一下瞪大,脸色惨白:“女捕头,女捕头,小女子多嘴了。”
不等谢星繁有反应,她先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嘴硬没有好下场。
“妈妈知道就好。”谢星繁饮下一口茶水,“继续刚才赵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