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府位于城东安仁坊,占地极广,长安城里百十坊,唯有安亲王府独占一坊之地,莫说在这权贵遍地的长安城里是独一份儿,恐怕连就藩的亲王都难有此规制。
王府共分前后两个部分,间或点缀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装饰精巧细致,而且显得典雅大气。
前院主要用来待人接物,处理往来公文,常有下属官吏来此议事,并且旁边设有演武场和马房。
后院则是安亲王及家眷居住之所,即便是府上亲卫,未经允许,亦不得入内。
安亲王府门前,楚辞下了马,立刻就有小厮迎上前把马牵去了马房。
管家顺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向来办事圆滑麻溜,得了消息,早早便领着府中所有奴仆站在门外等候,一见到楚辞,马上迎了上去,弯腰行礼,“老奴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顺喜叔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
楚辞伸手扶起顺喜,正要进门,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一抹白影凌空盘旋了数圈。
楚辞抬起手,撩起半截袖子,露出精钢打造的护臂,那道白影便落在了护臂上,锋利的爪子抓紧护腕上的花纹凹槽,收拢了翅膀。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鹰。
楚辞伸手撸了撸毛,“阿言,一会儿你把烽火领下去,让府里的暗卫亲卫们都认认,免得以后被咱们府里的人当成是来捕食信鸽,一个不小心给误射下来了。”
“咕咕!”
烽火拍着翅膀抗议,小爷可是堂堂雪鹰!是谁都能随便看的么?
楚辞轻飘飘看了它一眼,“抗议无效。再吵,一个月没有桂花莲藕。”
烽火秒怂!
不但乖乖蹲在楚辞手臂上,而且还主动用脑袋蹭着楚辞脖颈撒娇。
天大地大,主人最大,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安亲王站在前厅里,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脱下,显然是刚下朝回来。
楚辞摘下面纱,踏入前厅,看见不远处阿爹负手而立,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却又威严肃穆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完全不可逾越的巍峨高山!
这种感觉,甚至令楚辞生出了一种错觉,一种阿爹身后仿佛站着百万雄兵,正静静等候阿爹一声令下的错觉。
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安亲王转身,第一眼见到楚辞时,却是怔愣了一瞬,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亡妻。
“阿爹!”
没等自家阿爹反应过来,楚辞疾步冲上前,给自家阿爹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阿爹,我回来了!”
安亲王回过神,大掌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一颗糙汉子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刚才为父差点儿以为见到了你阿娘,你和你阿娘太像了……没想到一转眼,我的小姑娘,都已经这么大了。莫哭莫哭,回来就好,都怪为父,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
“我哪有受苦啊,明明都被师父养胖了!”
“哪里胖了?你这手臂我摸起来都觉得硌得慌!也别急着反驳你爹,你是我亲闺女,什么性子我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吗?”
楚辞正要反驳,安亲王翻了个白眼打断她的话,“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吃了苦头从来都不往家里说,就怕家里担心,和你哥那臭小子简直一个样!”
“要不怎么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顺喜在一旁笑眯眯,“老奴记得,王爷您十七岁那年初上战场,率领三千将士奇袭敌方近万人,但在寄回长安的家书里对于伤势却只字不提,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依老奴看,郡主和大公子都是随了您。”
安亲王嘴角微微抽搐:“……行行行,我不说她了行不?”
才刚数落了一句,顺喜这家伙就来拆台,他不要面子的么?!
难得看见自家叔父吃瘪,楚言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安亲王转头瞪了他一眼。
楚辞也忍着笑,转身示意南弦上前,“阿爹,这位就是我之前和您说起过的,南弦。”
南弦连忙拱手作揖:“在下见过安亲王。”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安亲王,不知怎的,心头莫名有些紧张。
“那么见外干什么?”安亲王随意的摆了摆手,“我听娇娇说起过你,这些年小丫头估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楚叔,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
南弦微微一愣,直到楚辞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才回过神,随即从善如流:“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嘛!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膳厅已经备好了午膳,你们先去,我回幽兰堂换身衣服。”
等到众人出了前厅,安亲王抬头看一眼天空,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午时的太阳最为毒辣,来人,去给郡主撑把伞。”
其他人齐齐抬头望向天空,如今虽说已是阳春三月,天气逐渐回暖,但这太阳还不至于毒辣到要撑伞才能出门的地步吧?安亲王此举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楚辞满也是满脸无奈。
她出生时早产,以至于先天不足,体弱多病。
七岁那年更是重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把全家都吓坏了,幸亏神医白蔹及时出手,才将她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自那以后,她便跟着去白蔹去了姑苏药王谷。
白蔹身为姑苏药王谷谷主,医毒双绝,武功高强,精通阵法机关之术,又因爱药成痴,人送外号药疯子,想要拜他为师的人,都快把药王谷的门槛踏破了。
只不过白蔹身处江湖,习惯了自在逍遥,不愿与朝廷官府扯上太多关系,所以姑苏别苑只是她老爹布下的一个幌子,这八年来,楚辞只有每年冬天才会在姑苏别苑里住下。
咳咳,一不小心扯远了,楚辞无奈撇了撇嘴,“阿爹,我承认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我还没弱到晒个太阳就能昏厥的地步,您老人家着实不必这般紧张。”
安亲王担心楚辞受不住晒,见楚辞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