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耀然瘫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的模样,柳老国公十分心疼,厚着脸皮向苏老太师投去求情的眼神。
奈何苏老太师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老国公。
柳老国公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从安亲王手里接过鞭子,咬了咬牙,用力朝着柳耀然抽了过去!
柳国公府门前,一时之间惨叫连连。
柳耀然平日里沉迷美色,身子骨早就被掏空的差不多了,即便柳老国公掌握着分寸,这五十鞭打下来,还是足足要了他半条命。
待到五十鞭打完,柳耀然浑身是血,彻底昏死了过去,躺在柳国公府门前的青石板上,几乎没了生息,伤口和衣服碎片粘在了一起,说不出的凄惨。
安亲王压根儿没看柳耀然一眼,从怀里又摸出一张欠条,在柳老国公面前一晃,“柳公子在迎景楼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写下的欠条,柳老国公应该不会想着赖账吧?”
柳老国公忽然觉得,刚才那一顿鞭子打轻了,他就应该直接抽死这混账东西!
这些年来,他们柳国公府越发没落,朝廷的赏赐越来越少,府中众人只能靠着柳国公府名下几间铺子以及柳国公的俸禄过活,两万两白银,他们柳国公府至少要攒五年,这混账东西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他的老脸都让这混账东西丢尽了!
可是眼下这情形,也只能先把事情应付过去再说了!
看也不看柳耀然一眼,柳老国公挥了挥手,让人吧柳耀然抬进去,“两万两白银,于我们柳国公府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还请王爷宽限几日。三日之内,两万两白银必定送到府上。”
“好说,柳老国公爽快,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如此,本王便在府中等候了。”安亲王把欠条又揣进怀里,这才转身看向苏老太师和苏梓安爷孙俩。
“岳父,梓安,我来时,阿辞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你们可要随我一同回去看看?”
“好啊……哎呦!爷爷,好端端的,你干嘛突然打我?”
苏梓安才说了两个字,就挨了苏老太师一记爆栗。
“好什么好?你妹妹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你在她身边吵吵闹闹的,她能休息好才怪!”苏老太师瞪了苏梓安一眼,这才对着安亲王说,“老婆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先回去,阿辞若是有事,定要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从北山大营回来的路上,归羽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楚墨心忧妹妹,一回到安亲王府,便风风火火直奔听风阁,见楚辞正睡着,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安亲王和苏夫人都守在楚辞床前。
“阿爹,舅娘,阿辞现在怎么样了?”楚墨压低了声音询问。
“这小丫头突然犯了心疾,南弦已经给她服过药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还是需要好好静养。”安亲王看着楚辞安静的睡颜,眼里满是心疼之色。
正说着,楚辞眼皮轻轻颤动,睁开眼睛,眼神略微有些茫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阿爹?哥哥?舅娘?”
“感觉好些了吗?”安亲王见楚辞似乎想要坐起来,连忙扶着,还细心的往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
楚墨凑过来,“阿辞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辞,你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我真的没事了,多休息几日便好。只是女儿不孝,这一次让阿爹担心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胡话?!”安亲王笑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楚辞头顶,“别瞎想些有的没的,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日后九泉之下,为父怎么向你阿娘交代?”
“啊呸呸呸呸呸!什么三长两短?!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们阿辞可是要长命百岁的!”苏夫人狠狠瞪了安亲王一眼,“你这话若是传进阿爹耳朵里,阿爹肯定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安亲王脸色微微发黑,小辈面前,就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么?好歹他也是个正一品的亲王啊!
想起听风阁小厨房锅里还有汤,苏夫人急忙起身去看汤温好了没有,“阿辞,你外婆让人给你炖了鸡汤,我去端过来,一会儿你可得多喝点。”
楚辞看向楚墨,有些歉意,“哥哥,替我向你手下那些兄弟们说一声抱歉,原本答应要在府中请他们吃烤肉的……”
“没事没事,他们会理解的,你现在把身体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楚辞扫视了一遍,没看见南弦和楚言,“阿言呢?”
南弦应该是给她熬药去了,但是阿言居然也不在?
“顺喜,阿言去哪了?”安亲王这才发现楚言不在,也觉得有些奇怪。
阿言最是亲近阿辞,按照平日里来看,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寸步不离守在阿辞床边吗?可别是因为阿辞犯了旧疾这件事情钻牛角尖吧?
“老奴也不清楚。老奴这就让人去寻二公子。”
“阿爹,我已经没事了,您先去忙您的吧。”
“当真没事?”安亲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真没事了,后续调养有南弦呢!您就放心吧!”楚辞笑道,“再说了,我自己本身便算是一个大夫,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么?”
“阿爹,有我和舅娘在这里照顾阿辞,您就放心吧!再说了,您那些公文应该都没处理完吧?”
一听到公文两个字,安亲王这才想起来书房里还有一堆等着他处理的公文,抬手给了楚墨一记爆栗,没好气道,“为父好不容易偷个懒,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还让人拿着公文追到家里来。”
“阿爹,我要是没良心,就不会接手南营了,说是说为了磨炼我,可究竟是不是,还两说呢!”楚墨摸了摸被敲痛的脑袋,“行了,您赶紧去吧,这儿有我们。”
楚墨将安亲王送出房间,转身时眼底染上冰霜,好一个柳耀然!
混账东西,也敢欺辱他们安亲王府的人?
很好!
虽然阿爹暂且饶过了柳耀然,但是作为阿辞和阿言的兄长,楚墨可没打算轻易放过那个混蛋!
“阿辞,来来来,把这碗鸡汤喝了,一滴都不许剩,这可是你外婆用人参虫草和老母鸡一起炖的汤。”苏夫人端着托盘进来,“阿墨想喝的话,自己厨房盛去。”
“芷秋,我睡了多久?”
煲汤所需要的时间不短,她应是睡了不短的时间。
“郡主,从迎景楼回来,您睡了将近一个时辰。”
“阿姐,你醒了?”
楚辞正喝着鸡汤,楚言掀开珠帘,快步进入内室,“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楚辞一手端着缠枝纹青釉瓷碗,一手拿着勺子,心细如发的她,一眼便发现了楚言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阿言,你的腿怎么了?”
“刚才听说阿姐醒了,跑的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阿姐不用担心。”
“阿洛,你来说。”楚辞不太相信,瞧楚言走路的姿势,明显不可能是摔的。
突然被点名,阿洛急忙跪下,假装没看见楚言拼命对自己使眼色,“回郡主,从迎景楼一回来,二公子就去了祠堂跪着,直到听说您醒了。”
从一回来直到刚才?也就是说,楚言在祠堂里跪了将近一个时辰?
楚辞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阿言这家伙,果然还是因为她今日犯了心疾的事情,钻了牛角尖了。
“让你别说,你还说!到底谁才是你主子?”楚言顿时有些不满,瞪了阿洛一眼,嘟囔了一句。
“您是我的主子,但郡主是咱们安亲王府的小祖宗!”阿洛说的理直气壮。
楚言嘴角一抽,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你们都出去,阿言留下。”
苏夫人明白楚辞有话要对楚言说,阿言这孩子钻了牛角尖,也只有阿辞能开解一二。
楚墨轻轻叹了一口气,出门前拍了拍楚言的肩膀,“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会儿记得回去擦点药膏。”
屋内只留下两人,相对静默不言。
许久,终是楚辞先开了口,“阿言,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楚言自幼便没了父母,阿爹待他如亲子,但总有人心存妒忌喜欢说三道四,只不过,敢把这些伤人的闲言碎语捅到楚言面前的,柳耀然还是第一个!
“归根究底今日这些事情乃是因我而起,你觉得我犯了心疾,有你的责任,那么阿言,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我连累你受了折辱委屈?”
“不是的!”楚言猛然抬头,急急说道:“你是我阿姐,我怎么可能看着有人欺负阿姐,却无动于衷?!所以这些事情可不能怪阿姐!”
“那你觉得,我就能看着有人欺辱你而无动于衷?!”楚辞反问,不待楚言回答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安亲王府最大的规矩是什么?是护犊子!安亲王府的二公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说三道四?”
“当年我便与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谁敢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就算你闯了祸,把天给捅塌了,也有阿爹顶着!你如今是把这些话都还给我了么?!”
“怎么会?阿姐说过的每一句话,嘉泽都记在心里!”
“那就好!你要记住,你姓楚,你是楚家的人,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说的,哪怕这个人是你自己,也不行!”楚辞忽然板起了脸,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楚嘉泽,我可警告你,你再敢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要揍你了!”
楚言微微一愣,一阵暖流涌上心头,忽然笑起来。
这一笑,楚言整个人看起来如沐春风,之前的颓然之气一扫而光。
“你笑什么?不相信我真会揍你?”楚辞愤愤咬着勺子,楚言这家伙还能笑出来,她就这么没有威慑力的吗?
“没有没有,只是忽然觉得,阿姐你真好。”
楚言眼角眉梢都似染上了笑意,他的阿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担心他会钻了牛角尖,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真真是嘴硬心软。
“行了行了,少肉麻了!赶紧去帮我看看南弦药熬好了没有。”见楚言终于不再继续钻牛角尖了,楚辞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