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孤记得,阿辞似乎还未曾婚配?”
“皇祖母,阿辞还小,不必着急。”
楚皇后眉头狠狠一跳,太皇太后可别是想给小丫头牵红线吧?
“十五岁已经不小了,想当年孤十三岁就入了宫,在丫头这个年纪,孤已经生了皇帝他父亲了。”太皇太后拉着楚辞的手,笑得和蔼,“丫头,孤那些曾孙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生得一表人才,你回来之后定然还没有见过吧?”
“皇祖母,阿辞才刚从姑苏回来没多久,亲事还早着呢,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
昭宁帝也挺中意楚辞这个儿媳妇,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是如果他不与安亲王商议,直接给楚辞下圣旨赐婚,阿渊作为一个实力宠女的父亲,绝对会把他的御书房给拆了!
这一点昭宁帝一直深信不疑。
“太奶奶,阿辞离家在外多年,未能在阿爹膝下尽孝,如今终于回来了,可还想留在家里多陪陪阿爹!我这一来,您老人家就要给我牵红线,把我嫁出去,您说,是不是嫌我烦了?”
论起撒娇卖萌顺杆儿爬,楚辞可是个中一把好手,昭宁帝才刚说她从姑苏回来没多久,她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娇俏可爱的模样惹得太皇太后满心怜爱。
而且百善孝为先,她搬出阿爹作为挡箭牌,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其实楚辞挺想对昭宁帝和太皇太后说一句:先别急着给她牵红线了,您两位还是先想想什么材质的红线够结实吧!
情爱这种东西,就算是用万年玄铁做的红线,楚辞都能硬生生给扯断了!
但是仔细想了想,楚辞还是没敢说出来。
原因无他,第一,昭宁帝和太皇太后听了之后,保不齐还会起到反效果,万一激起好胜心,到时候非要给她牵一条红线,她岂不是自个儿找罪受?
第二,昭宁帝听了之后,肯定是要追问缘由的,若她不小心一个嘴漏说了出去……估计就连她阿娘都要气得掀了棺材板,从楚家祖坟里跑出来揍她。
“怎么会?我们阿辞这么可爱,太奶奶哪里舍得嫌弃?阿渊舍不得女儿出嫁,孤可以理解,但是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太皇太后仍然不死心:“可以先把阿辞的亲事……”
“太奶奶,您看阿辞给您带来了什么?”楚辞赶紧打断,给芷秋递了个眼色。
芷秋会意,打开香楠木盒子,里面正是燕亲王萧璟轩派人送到安亲王府的紫貂皮披风大氅。
“这是……”太皇太后仔细一看,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用紫貂皮子做成的披风大氅?这么大一件大氅,也不知道用掉了多少紫貂皮子。”
“阿辞,朕听闻老三上个月也得了一件紫貂皮子做成的披风大氅……”昭宁帝话没说完,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这一件披风大氅,可别和老三那件是同一件吧?
“皇叔英明!”
楚辞笑道,“上次几乎长安各府都派人送了礼物过来,燕亲王表哥送的便是这件紫貂皮披风大氅。紫貂本就罕见,估计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件。这么贵重的礼物,阿辞万不敢受,寻思着太奶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只有这般贵重的衣服才配得上太奶奶万金之躯,所以干脆借花献佛了!太奶奶可莫要嫌弃。只是献给太奶奶的礼物,我可不敢假手他人,但是太奶奶也知道,前段时间我身子不适,只好推迟半个月送进宫来。”
“我看啊,你这小丫头就是怕麻烦!”楚皇后伸出食指戳着楚辞脑门,笑道:“当初你外公送你那件白狐裘披风,怎么也不见你不敢受啊?据姑姑我所知,你那件白狐裘披风,和这件紫貂皮披风大氅相比较起来,可是不遑多让啊!”
“那不一样,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白狐裘披风是外公所赐,代表着老人拳拳心意,岂可拿来借花献佛?再说了,阿辞身子骨弱,狐裘御寒效果极好,阿辞自然要留下来物尽其用了!姑姑……再戳要被你戳傻了!”
“你这张小嘴啊,”楚皇后失笑,“还真是能说。”
“太奶奶,您来评评理,我说得对不对嘛!”楚辞扯着太皇太后的袖子撒娇。
“有理有理,我们阿辞说什么都有理。”太皇太后笑得慈祥,伸出几乎只剩皮包骨的苍老手掌,轻轻抚摸楚辞的长发,“阿辞给太奶奶送了礼,太奶奶也不能小气,来人,去把孤的红宝石凤头金步摇拿过来。”
宫人领命而去。
“看来还是我们阿辞厉害,皇祖母这支红宝石凤头金步摇,锦宁那丫头讨要了许久,您也没舍得给呢!”
“皇后,你若是能让锦宁那丫头也给孤弄来一件紫貂皮披风大氅,莫说一支红宝石凤头金步摇,便是十支,孤也舍得给她。”
“那阿辞就先谢过太奶奶赏赐。”
接下来楚辞又陪着太皇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哄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
但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出来许久也该回寝宫休息,楚皇后便扶着太皇太后回去。
待楚皇后和太皇太后一离开,昭宁帝笑意微敛,状似不经意般问道:“阿辞,你此番从姑苏回来,似乎带了不少人?”
“皇叔说的,莫不是我那些暗卫?”楚辞拿起一块玫瑰酥,塞进嘴里,“从姑苏到长安,路途遥远,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若是身边没有一些暗卫,那才是奇了怪了。”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你的那些暗卫,那个叫南弦的,是怎么回事?”昭宁帝眉头一挑,小丫头一向聪慧,这是给他装听不懂?
“南弦?”
楚辞故意脸露茫然之色,仔细想了半天,仿佛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长得极为养眼的那个?”
说到这里,楚辞突然盯着昭宁帝,面露惊恐之色。
昭宁帝见她这表情,忽然觉得这小丫头接下来的话,是他绝对不想听的。
果然,小丫头直接从蒲团上站起来,一脸大惊失色:“皇叔,你、你不会是看上南弦了吧?!”
昭宁帝瞬间脸色黑如锅底,那南弦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少有的美男,但他犯得着去和这小丫头抢人么?身为九五之尊,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啊呸!被这小丫头带偏了,他才不好男色!
“你别瞎说!根本没有的事!”昭宁帝脸色黑如锅底,“那个南弦,什么来历?”
楚辞离京八年,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男人。
也许是年轻时经历的危机多了,昭宁帝莫名觉得这个叫南弦的男人,很有成为自己儿子情敌的潜质。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帮自己儿子百战不殆。
昭宁帝于是派人去调查南弦的来历,结果查来查去,只查到这个男人名叫南弦,以及是在姑苏被楚辞救下,其他过往经历都是一片空白,宛如一张白纸。
一个人只要存在于世,就会留下痕迹,过往际遇怎么可能如同一张白纸?
唯一的解释就是,南弦的过往经历都被人抹去了痕迹。
“早这么问不就行了?”楚辞翻了个白眼,又坐下来,剥了个橘子示意德全拿给昭宁帝,“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的来历。”
“你也是特别不清楚?”
昭宁帝诧异。
“对啊!南弦是我去姑苏的第一年冬天,在姑苏别苑门外捡到的。当时他受了极重的伤,全身上下近百处刀伤剑伤,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南弦闯进姑苏别苑时,后面还有一群黑衣人追杀他,我让阿爹派人去查过那些黑衣人的来历,似乎和南越方面有些牵扯,但是再进一步就查不到了。本想等着南弦醒过来之后再询问,谁知道这家伙醒过来之后,前尘往事尽皆遗忘,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身上除了一块玉佩,也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楚辞早就猜到昭宁帝会派人查南弦的来历,并不打算隐瞒,一边剥着橘子一边道:“我还以为皇叔能查到,正打算让南弦去找他的家人呢!”
“朕的暗隐能耐还没大到遍布其他皇朝,他若是其他皇朝的人,查不到岂不是很正常?”
吃着楚辞剥的橘子,对于楚辞的坦诚,昭宁帝表示很满意,至于南弦是不是南越人,昭宁帝倒不是很在意,一个南弦在他北凉还翻不出浪来。
“那他被你救回来之后呢?这七年的过往,难道就是一张白纸?”
“我救了他,他又失去了记忆,就自愿留下来给我做护卫,全当报恩。一直待在我身边,啥也没干,可不就是一张白纸嘛!”
不过这两句话楚辞说的半真半假,报恩是真,一直待在楚辞身边什么都没干是假,只不过都让楚辞抹去了痕迹。
吃完橘子,楚辞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起身:“我出来的也够久了,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赶紧滚,少在朕眼前瞎晃。”
昭宁帝一脸嫌弃的挥挥手,又看了桌案上的果盘,他看小丫头吃好了好几个橘子,“德全,把这橘子装一筐给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