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莫绮罗爬起来了以后，她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跟我来。”说完这一句，莫绮罗拉着洛长安直奔山顶。

两人原本就已经差不多走到山顶，此时一路跑上山顶倒也没多花费力气。洛长安的身体素质也比她想的好，只是喘了两口粗气就没事了。

上了山顶后，洛长安发现莫绮罗的呼吸明显刻意变轻了。不只是呼吸，是整个人都刻意的不去发出声响，似乎担心惊扰到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洛长安也不由得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两人走到山崖边，极目远眺。

洛长安只看得到烟云浩渺，自有一派逍遥自在的意味在里面。只是莫绮罗这样的举动就是为了带自己来山顶看风景？

望着山下，莫绮罗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我要早点离开这里了。”

看着洛长安疑惑的眼神，莫绮罗也不多言，只是伸手在洛长安眼前一抹。而后洛长安再次向山下眺望是，目光穿过层云叠嶂，将视线投在远方。

洛长安看到大约有数千人，穿着破烂的衣裳，但是每个人眼中都透射出让洛长安不敢直视的目光。

那是杀意。

万马奔腾，黄沙弥漫，这数千人全部都手持武器，即使在不知道多远地方窥视的洛长安，也依然能感受到一种铺面而来的压力。

忽然，为首的带着狰狞面具的转动了一下视线。倏忽间，洛长安似乎和对方的视线交错而过，只是这瞬间，洛长安浑身汗毛倒竖！

“这是什么人？”洛长安声音有些干涩。

“盘踞在炎落城附近的盗匪。”莫绮罗回答道，“看这股盗匪的实力，只怕炎落城两位尘世仙在的时候，他们都能上去撩拨一二。这会炎落城的尘世仙被调走镇守天御关，炎落城守不住的。我们要离开这里。”

这里待不下去了，盗匪攻城，为了掠夺，也为了屠戮。这些生活在黄沙与荒漠之中的盗匪身上不会带有善意。

洛长安待在这里，如果到时候直面只写盗匪，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些，洛长安并没有想到。虽然刚才侧面观察了一下这些盗匪的凶悍，洛长安也惊讶于这些盗匪的凶悍，但是对于洛长安来说，战争。实在是个遥远的词汇。

“跟我走吧，去真正的净土。”

莫绮罗又一次劝洛长安跟她走，也许是刚才被吓到了，也许是此刻抬眼看到莫绮罗眼中的真诚和期许。

洛长安略微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莫绮罗推算，盗匪大概会在今天晚上抵达炎落城，两人抓紧时间回到木屋收拾行李。

这途中，洛长安好奇的问了一下莫绮罗的过去，是否曾经有碰到过这样的攻城。

“有过一次。”莫绮罗看了洛长安一眼，声音里似乎有着些许笑意，“在我家乡被灭掉的时候，我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

洛长安不说话了。

有些沉重，即使是用笑来表现，也依旧让人觉得沉重。

洛长安大概明白，为什么莫绮罗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才会那么惊慌，想要逃离。

炎落城。

这是个和往常一样的夜，群星闪耀在夜空，和过往的无数个夜晚没有区别。值夜的士兵打着哈欠讨论那家的小娘子又俏又水灵，过几年去讨一个回来。

不远处还有一些士兵脱下了盔甲蹲在地上赌钱。

无数个漫长的夜里，他们需要一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和平让这边境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即使八荒都不曾怀疑人族剑指八荒天下的雄心，但厉兵牧马只在中州。

这一夜和往常不一样，当打着哈欠的士兵发现远处似乎有火光，然后揉了揉眼睛，感受到了逐渐震动的马蹄踏地的声音。

“敌袭！”

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下一刻，一声箭鸣带走了这位年轻士兵的生命。

随之而来的，是炎落城的对面，无数火把亮起，照亮了此夜袭击炎落城的是谁。

是盗匪！

摆明车马，正面强攻，即使已经占据好了绝佳的时机，仍然愿意坐等时机流失，等到对方做好准备。不是蠢，而是自信。

是纵使时机不在我，依然可以将你们尽数斩灭！

这是早先人族夏氏所向披靡时最喜欢用的招数。好处是，只要能赢，麾下士兵的士气加成极其恐怖，而对方的士气将被击落谷底。

此时此刻，这些盗匪在炎落城两位修行者都不在的情况，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这座城的一切守备力量。

并屠灭！

“大胆狂徒，竟然袭扰我人族边境，待我周围城池支援赶来，定要将你们尽数斩灭！”炎落城上，炎落城守备将军指着贼首大骂。

“就此退去，尚还有缓和的余地，不然，他日将你等屠族灭种！”

恐吓的同时，不忘威胁。现今的人族确实有这种资本，从蛮荒大山里走出来，而后用万年时间将文明之火从昔日的星星之火成长到今天的燎原大火。

今天的人族，说是剑指天下不为过，有底气指着任何一个种族说出屠族灭种这四个字。无非代价大小，能否承受。

但这只是对整个人族而言，对于炎落城来说，眼前的盗匪是难于抵御的劫难。

对于炎落城守备将领的喝骂，盗匪首领没有任何回话，只是轻轻抬起手，一旁的手下心领会神的递上一把长枪。

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守备将领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把长枪直接穿透！

“去吧，今夜，只是个开始。”

杀戮，响彻今晚。

莫绮罗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洛长安知道，那个方向是炎落城。

“炎落城一定守不住吗？”洛长安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没有任何可能。”莫绮罗很确定的摇了摇头，“那是一支在炎落城巅峰的时候都能上去强攻的盗匪团，而现在炎落城两位修行者全部被调走。现在的炎落城，那里还有什么防备力量，去抵御这样的盗匪。”

“走吧。”

莫绮罗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

这人世苦难千千万，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对每一份劫难都伸出援手，对吧？

更何况还是超过能力之外的。

洛长安收回视线，但心情却有些沉重。她希望她能做点什么。就像英雄一样救炎落城万民于水火。可惜不行，困境来临时，洛长安并不比炎落城那千千万万的民众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