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宏王殿下是想保住应天龙?”
“是……”说此话时,宏王有些迟疑,“虽然应天龙依然是事件的中心,但此人对我还有用。”
“殿下您是认真的吗?”
寒韵的声音更加冰冷,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的意思,直接在宏王地头上响起。
“若是这样,我无计可施,还请另请高明!”
寒韵这话说得冰冷,一丝情面都没有,若是宏王只想保全应天龙扈梁的话,寒韵没有任何的法子。
宏王苦笑道:“寒姑娘,留下应天龙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现在直接将应天龙送到了京兆府尹,那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宏王所担心的事情寒韵其实一想就明白,寒韵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宏王,眼神之中带有一丝鄙夷的目光缓缓道:“殿下所担心的,不过是往来的账目,其实这一点很好办。”
寒韵也拐弯抹角,既然宏王他已经有求于自己,那么自己也可以给他指一条明路,“殿下,用应天龙的命去换孟家的人情,我认为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此刻,宏王沉默了,脑海之中不断盘算着寒韵的话,用应天龙去换孟家的人情,这似乎却是一件不亏本的事情,但是就这样轻易将应天龙交了出去,那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你?
见或宏王不说话,寒韵有看了他两眼,突然冷笑了几声,“殿下,现在已经快晌午了,怕不是还没从梦里清醒吧?有些事情,只要做得干净些,应天龙的话不过也是句玩笑,况且,陛下的万寿节就要到了……”
寒韵这样提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万寿节,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生日,在生日之前,各个皇子都会派人到五湖四海去寻找合适的寿礼,若是将事情这样一说,是不是就能说通了?
宏王的眼前一亮,寒韵说得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再仔细琢磨琢磨,便就觉得这事可行,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多谢姑娘指教,此时本王知道如何办了。”
寒韵的眸色幽深,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宏王,目光之中似乎又千万支羽箭,不断向宏王袭来,让宏王有些不自在,这才冷冷地说道:“殿下若是真的存了心思,寒韵要送殿下一句话,世界上并没有一座不透风的墙。”
宏王听完,表情愣住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殿下贵为皇子,在朝堂上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代贤王,深得陛下宠爱。我琰朝太子位空悬已久,但还请殿下时刻记住,争取名利固然是好,但是有一个人殿下千千万万不能与之为敌。”寒韵的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字字珠玑,“那就是当今陛下。”
听到寒韵的话,宏王第一时间起身道:“本王是陛下的儿子,孝敬长辈本就是本王应该做的,又怎会违逆父皇?”
“那殿下以为整件事情,殿下以为陛下是一点不知道吗?或者说是殿下从来没有想过陛下对殿下没有一丝的戒心?若是您现在极力保住应天龙等人,陛下定会对您疑心。保住了应天龙,而丢失了陛下的信任,这孰重孰轻您可曾想过?”
寒韵虽然说得不多,只是浅浅的分析却也是让宏王有些颤栗,要是真的为了保全应天龙而失去了陛下的恩宠,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寒韵的话说得简单,却句句深入内心,他呆坐了片刻,抓起了桌上的茶碗,一口气将茶吞了进去。
“宏王殿下”寒韵的声音再次穿透宏王的耳膜,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声音中带着刺骨的阴森,“殿下,其实不仅仅是应天龙,就连手上的赵国公都也是岌岌可危了。”
其实在宏王的心中也深深地明白,应天龙早已经保不住了,而这个结论也不是寒韵第一个提出来的,宏王身边的谋士也不断地提醒宏王要适当做出取舍,不过只是为了安抚孟家的情绪,并没有想寒韵一样,分析出这些。
今天寒韵三言两语,清清楚楚指出了应天龙不保、赵国公失宠,这两个人不是不能保下来,而是根本不值得、不能去保下来。
宏王不同于煜王,在朝堂之上已经叱咤多年,自身在朝堂之上就被人拥护,在民间百姓们也有传出立宏王为太子的言语。单单就这两点,其实就会让陛下起疑心。
朝廷中的党争向来是存在的,陛下也深谙制衡之道,不能让宏王一方独大,因此开始扶持煜王,两者相互制衡,在朝廷上分庭抗礼。
而在朝政之上,琰朝向来是泾渭分明,武臣不议政,文臣不封侯,文武分明,以免出现文臣指点武将,武将不服文臣的局面。而这样的朝堂形式,也是让琰朝欣欣向荣的原因。
在于太子的选择上,还是要看皇子们在政务上的表现、和在民众之中的号召力。
上一任太子明承允,深入百姓,体察百姓,亲自农桑;在朝堂之上鞠躬尽瘁,大量选拔贤能之士,去除朝廷中的庸臣。推行改革,革新朝堂布局,使事情更高效的结局。
但也就因此,让明承允遭到杀身之祸。
现在对于宏王而言,应天龙口中的秘密,可以解决,对于这枚棋子自己也可以完全舍去,而背后的赵国公要这样不能受到影响,这就是另一个难题。
“姑娘有所不知。”宏王再次摆正身段,面向寒韵淡淡道“赵国公身为军侯,在武臣方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因为应天龙的事情影响到了赵国公……”
宏王的意思寒韵也明白,若是想登临太子之位,自然是需要军方的支持,赵国公掌管京城治安,手中的安京营也是人人眼红的军队。京都城中、天子脚下,除了皇帝手中的禁军,也只有赵国公的安京营了。
对于宏王的疑虑,寒韵静静地听着,偶尔做出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殿下,安京营不会在赵国公手中太长久了。”
寒韵容色冷淡,话语之中没有一丝的迟疑,而是言之凿凿的肯定。
“应天龙出事之后,赵国公第一时间找到了殿下寻求殿下的庇护,难道陛下不会发觉?同朝的幕僚不会知晓?”寒韵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一口接着说道:“军侯大臣和皇子私下勾结,出事不找陛下,而是寻找皇子的庇护,陛下还会无动于衷吗?”
此话一出,宏王大惊,若事情真的像寒韵所说,那么以陛下多疑的性格,不仅仅会影响赵国公,还有其他交好的大臣,这样一来,自己的势力定会狠狠打压。
“还请姑娘明示,给出意见。”宏王再次起身,面对寒韵深鞠一躬。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寻找弥补的机会,赵国公已经去过王府,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寒韵脸上虽然看似轻松,但是话语之间还是带着一丝无奈“若是将此事反转过来,改为由殿下您去劝说赵国公和孟家,替陛下化解烦恼,不是更好?”
寒韵很聪明,她深深地明白将这件事转化为一场宏王做出一副替陛下分忧的场面才是最好的。由宏王牵头,在中间不断牵头,解决事情。
“由本王出面和解?”宏王有些迟疑,“我若是出面和解,父皇不会认为本王僭越吗?”
寒韵微微一笑,“现在陛下巴不得找一个能替他解决事情的人。贵妃娘娘在宫中大闹,陛下已经有些烦恼,如果我没有猜错,过几日大臣们应该会联名上书了吧,这样一来,陛下所面对的就是前朝后宫两方面夹击。”
“所以现在我是化解陛下的压力,帮助陛下解决此事?”
寒韵面色不变,并没有否认宏王的话,微微低着头,右手大指不断食指和中指上打圈,似乎在琢磨着事情。
经过寒韵这样一说,宏王也是有了自己的盘算,自己既然知道了怎么做,紧锁的眉头似乎也有了展开的迹象。谋算自此,宏王看着面前寒韵,不得不佩服此人的眼力和魄力,虽然是一代女子,年纪不过是二十出头,就已经可以针砭时弊,面对朝堂上纷乱的关系,直接指出一条明路,对于此人,宏王也是沉得住气,占据先机,希望可以将她收入麾下。
既然寒韵已经离开了秦淮来到了京都,想来心中已经有了目标。玄羽阁的断言自己一定摆脱不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自己主动来到京都,争取些自己的心意。而在现在的局势之下,不过只是宏王和煜王二者相争,现在是给她更强的安全,对她更加亲厚,想必她便会选择谁。
在今天的接触下来之后,宏王也明白,只要寒韵下定了决心,站对了立场之后,这位天凤璇玑想必定会竭尽所能。
其实还有一点,是宏王一直所在乎的,就是寒韵背后的灵霄盟。天下第一商盟并不是一个虚名,宏王曾粗粗的盘算过,除了皇室经营之外,灵霄盟所掌握这琰朝近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就算是自己手中的湛氏,在灵霄盟的眼中,不过也是沧海一粟而已。
若是能掌握住寒韵和寒韵背后的灵霄盟,将她们的命运和自己紧紧捆绑在一起,想来自己距离太子之位,距离皇位都不是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