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中张灯结彩,布置得颇为喜庆,倒是比娶亲还要隆重。
褚煜封从外面回来,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门边的小厮也听到了消息,忙觑了眼王爷的脸色。
褚煜封挑眉,“府中今日有大喜之事?”
这话半含调,小厮听了忙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身为王府的主人,有什么大事能不通禀他而擅自办理的?
小厮扯了扯嘴角,哭丧着脸道:"王爷,是,是侧妃为您准备了礼物,您,您快进去吧。"
任想容给他安排礼物?还是在府中?
他瞧了眼低垂着脑袋默然不语的小厮,没打算再为难他,昂首阔步进了府门。
“娘娘,王爷回来了。”温情走过来,在任想容耳边轻道。
任想容笑着颔首,甩袖站起,对着大殿里的众多姐妹笑道:“王爷在外忙碌了一天,现在正是身乏体累的时候,姐妹们可不要藏私,把王爷伺候好了,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好了,快去准备,顺序按抓阄。”
众人欣喜,心潮澎湃。
身在湘竹苑的柳芸湘也听说了王爷回来的消息,很想去大殿看望誉王,又碍于颜面不得出去,顿时愤愤不平,摔了桌上的杯盏茶碗。
若是门外的布置,隐约可见喜庆,那府内的布置,就可谓夸张了。
他皱紧了眉头,穿过月亮门和长廊,绕到宴请宾客的大厅,张眼就看见了大殿内自己的一众姬妾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快快快,王爷回来了。”
“王爷快坐下喝杯茶,婉柔给您捏捏肩。”
“不不不,给王爷上小厨房熬的羹汤,王爷疲累了一天,要好好补补身体。”
褚煜封满脸黑线,似笑非笑地瞧着围上来的姬妾。
围上来的众人吓得一颤,只是一时“色胆包天”,有好不容易得了任侧妃的准许,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忙围上来大显身手,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甚至还有喂汤的。
任想容笑容满面,自觉这套安排甚是妥帖,偶然撞上他审视和略带嘲讽的眼神,还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在意,褚煜封不是喜欢这样的吗?她怎么可能做错?
满意地笑了笑,她拍了拍掌,打算让众位姬妾歌舞助兴。
谁料才进行到一半,褚煜封便挥开了身边众人,面上冷意纵横,吓得姬妾们一声惊呼。
“本王今日乏了,统统退下。”
本打算偷偷遁走的任想容闻言尴尬地站在了原地,愕然地看着褚煜封朝她的方向走来。
看着他越走越近,任想容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她勉力扯了扯嘴角。
“王爷对臣妾的安排可还满意?”
褚煜封依然走近,两人相距不过一尺。
他比她高半个头,任想容需得仰着脖子去瞧他,而他眼里的冷冽那样清晰,不自觉就让她皱了眉头。
“怎么?王爷可是不喜欢?”
褚煜封唇角勾起,却是开口讽刺道:“任侧妃莫不是最近闲得慌,才做出这等事。”
这等事?哪等事?
她这不是为了犒劳他吗?怎的还吃力不讨好了?
任想容有心为自己辩解,“王爷喜欢众姐妹,但因为政务繁忙不能去众姐妹房里一聚解了这相思之苦,今日臣妾便想了这个主意,怎的,王爷瞧着这情景不喜欢吗?”
褚煜封胸口憋闷,猛地靠近任想容,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本王想要什么?侧妃难道不知道吗?”
任想容倏然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个大头鬼!
但不待她开口否认,褚煜封的俊脸便贴了过来,自己的腰肢也在不经意间落入他的掌心。
任想容蓦然怔住。
她像中蛊一样看他的唇径直压过来,一瞬间竟忘了动弹,直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这才慌忙撇开脸。
便叫褚煜封的唇落在了她的侧脸。
任想容猛然推开他,颊上的红色鲜明而娇艳,看得褚煜封眼眸一深。
瞧见他轻浮的目光,她眸中骤然扬起愤怒的火苗,不管不顾指责道:“王爷若有什么不悦大可以直说,怎可以做这等小人行径折辱我?”
她越说越羞愤,干脆讥讽道:“莫非,王爷有折辱人的癖好?”
褚煜封也被她激起了脾气,再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握住她的肩膀狠狠一拖,带着凛冽气息的唇齿压住她的,她的惊呼更是让他的唇舌侵入,任想容想重重推开他,奈何手中力气不够,恼怒之下一口咬伤了他,血腥气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
褚煜封一痛,这才松开她,眸中幽沉的光骤然消失,重新恢复了淡漠。
“褚煜封!”任想容双眸一红,目光中满是愤恨和恼怒,“我真不明白你这样,是怎么招女人喜欢的?”
褚煜封不悦,墨眸锁定她的表情,似乎要从她的神态中搜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舌尖被咬破,痛意并不明显,胸口处却有轻微的异样,他唇角冷笑:“本王有的魅力,侧妃自然体会不到。”
任想容一愣,忽的想到什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手边的纨扇丢过去。
“无耻,下流!”
褚煜封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殆尽,打横抱起任想容,风一样穿进内殿,修长略带茧痕的左手压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扯开她腰间系带。
任想容心提到了嗓子眼,被他触碰的皮肤都起了丝丝战栗。
他的唇落在她耳边,喘息声在她鼓膜处放大,任想容心里却一片冷寂,眸底燃烧着一簇火苗,像是要灼烧伏在她身上之人的灵魂。
“褚煜封,你要发泄麻烦去找你的女人,你就不怕我这个合作伙伴变成你的仇人?”
身上之人的动作骤然停歇。
锁在她手边的力道也松开,任想容用力推开他,目光凶狠,狠狠拿绣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
褚煜封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
“你那些姬妾要是看你像个禽兽一样对待她们,她们可还会那样爱慕你?”
任想容忍不住狠狠刺他,后者嘴角蜿蜒着一道冷笑,“她们和爱妃可不一样,不像你一样装模作样假清高。”
“你!”任想容愠怒,若是手里有趁手的鞭子,她一定会把鞭子甩过去。
“另外,我想告诉侧妃,与其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下功夫,不如好好做好准备,你以为姜府百年基业凭借这次弹劾就能倒下?”
任想容一怔。
“你如果这么天真,那就待在誉王府好好养老吧,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对抗姜府,反倒会把自己搭进去。”
任想容眉头紧蹙。褚煜封所说一点错都没有,是她被眼前得利冲昏了头脑,肆意揣度旁人心意,可褚煜封如果真是那等耽于美色之人,也不会有这样的筹谋。
“侧妃终究只是侧妃,做好的分内事便可。王府以后会有真正的女主人,子嗣一事就劳她来操心。”
任想容狠狠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再抬首张口欲言,褚煜封早就已经离开。
任想容差点被自己蠢哭,一路走回梅梨苑,褚煜封的敲打早被她嚼了好几遍。
她只不过是个合作伙伴,做不好指出就是,他何必用那样的方式折辱她?任想容越想越气愤,在屋中绕了好几圈也没将那股燥意压下。
简直是莫名其妙!
外间的温馨刚从外面办差回来,吹着口哨走进梅梨苑,正要把新买的芙蓉糕递进去,就被温情扯住了袖口。
“怎么了?娘子不在?”
“在,只是王爷和娘娘起了争执,现在娘娘心情不爽得很,你还是别进去打扰了。”
温馨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好奇心爆棚,“王爷不喜欢?恼了娘娘?”
温情也觉得奇怪,叹了口气,“这个不清楚,只是娘娘辛苦准备的节目还没有结束,众位姬妾都被遣了出去。”
温馨当即感觉不妙。
“那我进去安慰一下娘娘。”
温情扯住她胳膊,“你别去,这是娘娘和王爷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和,否则出了什么事,有你哭的。”
温馨撇了撇嘴,最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娘娘真是没有口福,这么好的芙蓉糕凉了就不好吃了,既然娘娘不吃,那我就一个人享用了。”
温情闻言哭笑不得,赏了她一个暴栗。
当外面还在打闹的时候,任想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为下一步做准备了。
褚煜封说铲除姜府不易,可也不是没有漏洞。一点点证据只能给他的铜墙铁壁凿个洞,证据多了才能将它连根拔起。
但起初褚煜封并不是非的铲除姜家不可,不然也不会和她合作。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明他早已未雨绸缪,也丝毫不忌讳姜家的强大势力。
他思虑的远比她周全的多。
而且上次她回府,根本没有发现任宏枢的踪迹,说明姜家的东床快婿根本没出手帮忙的想法。
不对,有姜玉燕吹枕边风,怎么也不至于此。
那就是褚煜封也出力了。任想容笃定地笑笑,果真是个阴谋家,任何一刻也不忘将身边之人利用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