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听急了： “小溪，我是小鱼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鱼？小鱼……”小溪喃喃地念着，她看不清楚前面人的脸，她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里黑影，没有光。

“小溪，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小男孩的声音听着非常难过，他不停地在重复问她。

他每问一次，小溪就感到心里疼了一下，她觉得很可怜很想走上前去安慰安慰他。

她看着前方的黑影，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来，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黑影小男孩的脸变成了一张带血的脸，鲜血从他的头发里不停地往外冒，整一张脸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红。

小溪瞬间被吓醒了，从惊魂未定里缓过神来后，想起了昨天的事，脸上血色全无。

小鱼？

小溪猛地坐起来，又惨叫着倒下了，浑身上下疼得她连呼吸都停了，额头冷汗刷刷地往外冒。

“谁让你乱动的。”

小溪没注意药老进来，听到他的声音时挺意外，她还咬牙抵抗着后背传来的疼痛感，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

药老取出银针在她身上施针缓解了一下她的疼痛。

过了半个时辰后，小溪终于能平复下来了，她问：“小鱼呢？”

药老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他什么也没说小溪也知道是不好的结果，两人静默了好一会。

空气里也能感到他们的悲伤，小溪的眼泪又忍不住滑了下来。

“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小鱼已经没了呼吸了。”药老长叹了口气。

小溪呼吸一滞，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心里难受极了。

小溪在山洞里躺了半个月伤势才好了些，能起来行走了，药老会时常出去，有时候一去就是好几天，但他都会给她留了足够吃的食物和药。

她撑着墙壁摸索着慢慢地往洞口走，当她走出来看到第一缕光时感觉恍如隔世之感。她在洞口边坐下，闭着眼开始感受着光照在身上时暖暖的感觉。

想到了梦里那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小鱼，悲伤之情溢满了胸口，眼泪又忍不住从眼角滑落。这些天她情绪一直很低落，消沉的状态也是让她在山洞里躺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了。

药老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虽然还是精神消沉的样子，但明显情绪已经好了些。

“丫头，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

小溪知道他说的是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喊他姜爷，他手下姓周。”

然后她就把她和他们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药老听，药老听了之后脸色发黑，像蒙了一层黑雾一般。

小溪一想到小鱼扑到她身上替她挡了姜阳峰那一脚时的场景心里像又被人狠狠扎了一刀般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她看着药老跪了下来说：“药爷爷，您救了我，此大恩没齿难忘。”

“你先起来吧。”药老让她起来，但她不肯。

小溪说：“我知道您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所以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替小鱼报仇。他们杀了小鱼，他们害死了他。”

药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倒是个难得的聪明的孩子。我自认觉得已经隐藏得很好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小溪说：“您和一般的大夫不一样，上次您胸口受伤那次，还救了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您是如何把我从破庙外救回来的。但我就是感觉您不是一般的人。”

药老有些惊讶小溪的看起来大大咧咧，内里竟是如此敏感和心细。

他对小溪说：“你要想报仇，你还太小。报仇也非是两三日便能成的。”

“只要能替小鱼报仇，无论多久我都能等。”小溪斩钉截铁地说，眼里散发着愤恨的光芒。

药老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说得好！该报仇的时候就该想着报仇，这才是有骨气的人。等你伤好了，我再教教你练武。”

小溪自受伤以来第一次笑了。

是夜，金阳城家家户户都陷入了沉睡中，只有树上几只小鸟偶尔叫上几声，上官府里守夜的人靠坐在门板处睡得香甜，上官篱落却是睁眼躺在床上，未能很好的入睡。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眉毛总是忍不住在跳，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今夜没有月亮，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这种隐含了某些不安的灰黑色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她披衣而起，看了眼外屋睡得正酣的荷今，自己提了盏灯笼开了房门出去了。

在夜色掩映里一批隐藏于黑暗中的黑衣人从紧闭的大门外如鬼魅般跃进了上官府里，守卫的人只听到一点声音还没分不清楚是风的声音还是什么声响就被掐着喉咙一刀割喉死于非命了。

这些人见人就杀，不留活口，所到之处皆是尸体横陈，凶残异常。

上官篱落走到院子里时手里提着的灯笼忽然被风吹灭了，她看着灭了的灯笼心里感到害怕，回身准备要回房去，却看到一条鬼影似乎是从天而降，而且不止一条、两条、三条、四条蹿了进来，个个提着长剑冲着她的闺房直奔而去。

上官篱落先是怔了一下，迅速地躲进了旁边的矮树丛里，心里砰砰跳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怕自己会尖叫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这些趁着夜色混进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躲在矮树丛里不敢动，那几个黑衣人很快便出来了，但当她看到她的房子在熊熊燃烧时，险些惊叫出声。

几个黑衣人在她院子里的几间房里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他们搜过的房子都起了火。

上官篱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乎要晕过去，直到四个黑衣人都消失了，她才敢偷偷地跑出来。

她不顾危险的冲进房里，然而眼前一幕却把她给吓得摔倒了。

只见荷今还是像睡着了一样躺在外间床上，只是她的脖子处有一道利落的刀口，鲜血从脖子的伤口处涌出来，底下她躺着的床被也被鲜血给染成了血红色。

上官篱落爬起来跑到了荷今身边，使劲推了推她：“荷今、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血？”，泪流满面，无比伤心，无助。

火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她被烟雾呛得咳了起来，但她还是尽量压住了声音。

上官篱落跑到梳妆台处一把拉开屉子拿了两样东西就捂着嘴急急忙忙从房里跑了出来。她看了眼旁边那几间房，火势迅猛，最边的那一间已经被烧得塌了半边。

她脸上的眼泪落得更凶了，那几间房里住的是下人，一共七个人，大概也是全被黑衣人杀了的。

上官篱落想到娘亲和爹爹急忙冲了出去，她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她娘亲住的地方走去，一路落泪，路人她也看到了许多具被一剑封喉的巡夜下人，府里却诡异的非常安静，几乎整个上官府都在燃烧着。

上官篱落躲躲藏藏地小心避开黑衣人，心里极其恐惧不安，当她好不容易到了她娘亲的院子时，难过地看到这里也被黑衣人纵火烧了。

火势有些大，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娘，娘，娘，你在哪呢？”上官篱落哭着喊道，不小心被火燎到了，她也感受不到疼了。

她娘也惨遭黑衣人毒手，只是这次不是一剑封喉了。

上官篱落看着她娘亲身上触目惊心的刀伤险些晕厥过去。

“娘娘娘……”上官篱落扑到她娘身上，在火焰的噼啪声里撕心裂肺的痛哭，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第二日，上官府的大火震撼了整个金阳城，上官府三百多口人在这场大火里没有一个幸存的，城里人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茶楼酒馆都纷纷议论着这件事，有人疑惑，有人惋惜，有人添油加醋说故事，有人思考……所有人都在说着这一场惨烈的事。

等小溪知道消息后距离上官府被烧已经好几天了，那会药老提着一只老母鸡刚从外面回来，打算要让她给他炖锅鸡汤的。

药老边收拾老母鸡，边给她讲了上官府三百多口人死于离奇的火灾中，他感觉这事非常蹊跷。

闻言小溪一把抓住了药老的手急切地问：“爷爷，您说什么？什么上官府？什么火灾？什么……爷爷快点告诉我。”

药老诧异地看着她，“上官府被火烧了。”

“什么时候的事？”小溪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前几天……”

小溪没等他话说完，就飞一般往外冲，药老虽然不知道她和上官府有什么关系，见她这样还是非常担心，忙跟着也跑了出去。

小溪从山上一路疾冲，好几次若不是药老拉她都得直接滚下去了。药老看不过眼直接把她提了起来运起功来朝着上官府疾奔而去。

小溪脑海里只剩了一个人的名字在嗡嗡地回想着，上官府三百多人命丧火场，无一生还，这让她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小溪心里喃喃地念着，一想到上官篱落会出事，她浑身就抖得厉害。

他们到上官府时已经是夜里了。

小溪看了眼上官府曾华丽气派的大门已被烧得焦黑，进了府里，一片残败景象，都是被烈火焚烧过后的残烬余灰。看着这一切，她哭了，想到她半年前看到的上官府，从不曾想过瞬息间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