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竹林试探性的伏过腰。
井修然站在湖边望了望湖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浅浅落落的日光将他温润的脸照耀的极为雅致,凤眸间暗茫汹涌。
“三公主近日嫁入摄政王府,情况如何?”
“回主子的话,暂时没什么异常。”
“喔-----”
井修然长叹了一声,嘴角一勾:“如此,甚好,竹林!”
“属下在!”
“派人跟紧三公主和摄政王,别让他们发现了,若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过来向我汇报。”
“是,属下遵命。”
一晃眼,赤红的太阳在天空中垂挂地老高,朵朵的白云漂浮在那,将春天的好天气衬托地艳丽无比。
大风掠过,一根根青色的树枝吹的摇晃不已,这一片树林都是绿油油的,太阳下,零星般的日光漂浮在泥土上。
“咕噜”一颗青梅滚落了下来,停置在一枚石子边。
“唰!”
谢千澜从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捧着几颗刚刚摘落下的梅子。
黑色的衣襟旁沾满了一些泥泞,白皙至极的俊脸也染了些泥土,仿佛原本幽冷的“公子”落入凡尘,从而沾染了几分些许的烟火气息。
她跨着大步,欢喜地走到小玄子面前,眼睛朝四周扫了扫,确定无误后:“小玄子,你确定这个地方没事吗?”
小玄子望着这张有些灰土的脸,无奈含笑了一声,从衣襟出掏出一枚帕子,递了过去:“放心吧,王爷,这宫里的每一处地方,微臣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偶然间,有几个太监经过,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
“再说了,微臣不是一直在这守着嘛,若是有什么问题,微臣会第一时间提醒王爷的,所以王爷不必担心。您还是将您脸上的灰尘擦擦干净吧。”
“哦,也是!”
谢千澜低过头,接过那枚手帕,思谋了一番。
他说的倒是没错,这荒地野林的,谁没事干会过来。
再说了!
就算真的被发现了,找借口说出来散散心呗!
凭自己摄政王的身份,谁敢轻易冒犯?没想到叶逸舟那家伙,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谢千澜拿起手帕将脸上的灰土擦地干干净净,又把手帕丢给了小玄子:“你看,这是我刚刚摘得青梅,大吧?”
她捏起了怀里一颗硕大的青梅,放在小玄子的面前,秀了秀,二话不说地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小玄子含笑地望着谢千澜,心里无奈一瞥。
三公主啊,三公主!
奴才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算换了一张皮囊,奴才也认得。
但是能够跟在你身边,奴才也算知足了。
小玄子心里一阵思索,含笑地望着眼前正在啃咬青梅的自家主子。
谢千澜递过来一个青梅,“来,你也尝尝。这梅子可新鲜了,就是酸了点,其它还好。”
小玄子眸间闪过一片温和,接过了梅子:“王爷,时候也不早了,咋们也该回府了。”
谢千澜纳闷道:“回府?不可能,我可不想看见叶,”她顿了顿,“我可不想看见你家公主那张臭脸。”
“‘公主’不好吗?”
“哼,怎么好啊。”谢千澜不服气的转过身子,单手捡起放在地上的一根树枝,在树干上甩了甩。
那家伙,整日就摆着一副臭脸,还整天喊打喊杀的。
谢千澜心想不能把事情说穿,尴尬笑了笑:“总之,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也不替别人想想。”
“嗯哼,是嘛?”
小玄子看穿不说穿,微微点了点头。
耳畔传来了几道低声的议论。
谢千澜警觉地将手里的树枝扔在了地上,站直了身体,凑耳听去。
“听说了,今日摄政王的事?”一位太监开口说。
“宫里都在那议论,怎么没听说啊。”另外一个小宦官回复。
“是啊,摄政王今日这番举动,摆明了是将皇上不放在眼里。”谢千澜起初一听,眸色间有些迷糊,可是转眼一想,她明白了,就是曹将军斗殴的事。
“那宫里的人都在那议论,如今这晋朝的天下是摄政王的天下,这晋朝的朝堂的是摄政王的朝堂。”
“那又如何,这是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再说了,那皇上看着也不像个着急的人,他自个都不担心,咋们瞎操心什么,这都是迟早的事。”拿着木桶的小宦官捣了一勺水,浇到了树枝上。
“我不信,皇上就如此甘心。”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慈宁宫的人说,今早下朝后,皇上去了一趟慈宁宫那。皇上走后,太后在那大发雷霆了一顿。”
太后!?皇祖母?谢千澜眸色间转了转。
“皇上就算心甘情愿,那太后可是不愿意,毕竟这可是他们谢家的皇朝。”此时,小太监也从木桶里拿起水勺浇在了树枝上。
谢千澜嘴角一抿,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前世皇祖母算计叶逸舟的画面,心里一片思顿。
看来皇祖母对叶逸舟这家伙恨意已经很深了。
前世是如此,今世也是如此。
叶逸舟啊,你如此作恶多端,遭人记恨了吧?活该!
“所以啊,这宫里迟早会发生什么大事。”太监感叹了一声,继续浇水。
“杞人忧天,干什么。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咋们呐,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小宦官白了他一眼,认认真真地干着手里的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摄政王可是个神人。”
“咋个神人了?”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就才六岁,那时候摄政王还是个质子。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趴在朝阳殿的地上被那群世家公子经常殴打,啧啧,那模样可是惨不忍睹啊----”小太监站在那不住的禁叹,神情十分的复杂。
谢千澜神情一顿。
叶逸舟小时候竟过的如此惨淡。
可他好歹是梁国的皇子啊,这些人怎么敢?
谢千澜眸光闪了闪,这件事恐怕是人有意为之,而且胆敢在皇宫作此事,这个人必定权势滔天!
这个想法一出,谢千澜整张脸瞬间严肃起来,她皱着眉继续听。
“这么说当年摄政王可是在宫里经常被人欺负?”
“可不是嘛,那班人可真是手下不留情,不光将他打的鼻青脸肿,甚至是一边吐着唾沫一边拿着棍子打他的腿,那腿啊,当时还差点被打断了----”
“我还记得有一次,摄政王瘸着腿走在走廊上,一把被当时的大内总管拉去,企图将他阉割了呢。若不是先皇后赶到,他早就没命了,说不定还跟我们一样呢。”
小太监一边摇头一边惊叹,眸色间露出暗淡的神情,好似当时情形又浮现在眼前,有些悲恸又有些毛骨悚然。
谢千澜紧紧地盯着他们。
刚刚她还是想少了,没想到叶逸舟之前命会如此坎坷。
自从母后走之后,她其实也经历过兄弟姊妹的孤立,以及嘲笑,还有下人侍从背地里对她使得计量。
但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些经历竟然还不及叶逸舟经历的星星点点。
那可是瘸了腿,还有差点被阉割的风险!
谢千澜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叶逸舟在她面前是那样的不可一世,孤傲绝尘,可他曾经却趴在地上像蝼蚁一样被一群身份低贱的奴才,殴打的无力反手。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又是怎么样的一种耻辱?
她也许不能深刻感受,因为她的经历与之比起来已经很温和了。
此时此刻脑海中叶逸舟那张冷酷的面庞突然变得情有可原了。
不过还有一件疑惑的地方。
母后那时为何要救叶逸舟?
脑海里一片混沌,仿佛这深宫中好似有一团团的漩涡,将她整个人慢慢的卷进去,久久不能被放开。。。
小玄子眉头拧了拧,刚刚那太监说的,他似乎也听见了,他飞快的扫了谢千澜一眼:“王爷?”
谢千澜被他这么一喊,有些惊慌失措,手里的青梅掉落在地上。
“王爷,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谢千澜这才回过神,朝四周看了看。
她心情有些低落,低着头往梅林的出口走去。
小玄子轻喊了一声:“王爷!”,见谢千澜没应,也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