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学的知识全都掌握了，开始玩花里胡哨的了？”老王声音又高又大，估计整层楼都能听见。

其实徐子沐不是很在意老王的批评，不过他发现童林的脸红透了。

只骂一句，老王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老王继续骂道：“你们爸妈花钱送你们来上学是让你们天天来这儿玩的？”

想到自己的那对奇葩父母，徐子沐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他看着童林，童林的眼睛红了。徐子沐心底升起一股烦躁，他很想让老王闭上他那张叭叭不停的嘴。

老王骂得情至深处，说得越来越难听，徐子沐自动屏蔽了他的话。

“谁先跟谁打闹的？”在追求真相对谁都没有绝对好处的时候，正常人会选择模糊处理，徐子沐觉得一定要知道谁先犯错的老王多少有点不正常。

童林已经哭出来了。

徐子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他拉住童林的手臂，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回去。”

老王：……你以为你声音很小？

童林甩开徐子沐的手，哽咽着哭喊出：“是我先要跟他闹的。”

后来想起来，徐子沐只觉得那时候的两个人青涩幼稚。可是当时的徐子沐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感动。那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圆满了，他曾经遭受的一切所不能理解的不幸似乎全都变得渺小不重要了。

可能他真正沦陷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老王已经气笑了，怎么你们俩还给我演上情深意重了？

于是老王大手一挥，两个人一起在教室后边站了一晚上。

徐子沐发现童林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尤其是消极情绪，她前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已经开始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笑。是让他羡慕的情绪管理。

这天之后，徐子沐和童林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徐子沐以为就这样他能继续温水煮青蛙下去，可是最近童林的成绩很不稳定，终于在一次月考之后，童林的班级排名成功地下降到了第九名。

这对徐子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选择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不安全感十分明显。况且童林真的……左右逢源。

果然，他和童林分开了，不过不是童林的选择，因为轮到童林选位置的时候，徐子沐周围已经没有位置了。

他抬起头来不再能看到童林，整整一天他都十分不习惯。不过童林似乎没有不习惯，她总是对新环境没有一丝抵抗力。

看着童林笑得连牙床都露出来，徐子沐心底有什么东西快要压不住了。

徐子沐前边是个一心一意学习的女生，徐子沐打心眼里敬佩她这种能朝着自己目标稳步前进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一样的，有时候徐子沐会想，如果童林能有她一半努力，她大概会很厉害。

童林时不时会往徐子沐这里看，被徐子沐发现，他生出反骨，故意和身边的人说笑，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可是他的幼稚想法总能被她扼杀——她抹着眼泪跑过来跟他说她不想和他分开。

“徐子沐，我好想还和你坐前后桌。”童林哭着，把眼泪抹在徐子沐的袖子上。

“为什么？”徐子沐问出口，虽然他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童林愣住，睁大眼睛看着徐子沐，一滴泪水从光滑的脸上滑落，成了这幅静止画卷唯一流动的时间。

“就是想啊，这有什么为什么。”停顿了几秒之后，童林说。

心里陡然生出失望感，但是徐子沐接着问：“任何人想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你想和我前后桌，为什么？”

或许是徐子沐的神情过于严肃，或许是童林不习惯这种被逼问的感觉，她留下一句“哪那么多为什么”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徐子沐这时候生气愤怒压过了懊悔，一直到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心里的悔意才渐渐占了上风。

他太着急了吗？尽管这样，尽管他觉得他们之间早已经友情之上，还是他太着急了吗？

这天晚上，徐子沐亲口承认自己可能有点喜欢童林，他打算利用万恶的舆论的力量了，虽然这似乎有点卑鄙。

童林一贯喜欢踩点到教室，也因为这一点受过不少次批评，不过她从来不改。徐子沐觉得这是十几岁的童林的叛逆心理作祟。第二天早上，徐子沐等在教室门口，准备给童林道歉。

徐子沐趴在窗台边，随意往下看着。童林小跑着闯进他的视线，徐子沐在二楼，隐约能听见童林累得喘气的声音。徐子沐站直身子，活动了活动身体，等着童林上楼。

和童林一起上楼的，是早自习开始的铃声。

“自习了你还在这干嘛呢？”还没等徐子沐开口，童林先说道。徐子沐心里微微难受，为他昨天逼她回应，为她这么快就消气。童林的眼眶有些肿，她是哭过了吗？

“我……”

“别我了，快进去吧，一会儿老王来了咱俩又完了。哈哈哈哈，又是咱俩。”童林说完，先抬脚往教室走。徐子沐也没再说话，跟着她走了进去。

两个人一起进来，教室里突然细细簌簌想起一些起哄声，暧昧的眼神接二连三地飞到二人身上。童林注意到这些和往常不一样的眼神，脸上不知不觉已然十分红了。

这才是徐子沐在教室外边等着童林的另一个动机，不得不说，初中的学生很容易加入到各种各样的起哄中。这正是徐子沐想要的舆论效果。

徐子沐笑了笑，得寸进尺地上前摸了摸童林的头发，然后先她一步回到了座位上。紧接着，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一双眼睛阴森森地盯着过道里的童林。童林发现所有人都盯着教室门口，悄摸摸回头看见了老王，赶紧缩着脖子回到座位上，动作多少带点……猥琐。

不过徐子沐还是觉得她很可爱。

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下一秒响起混乱的读书声。老王扫了一眼，大发慈悲地离开了教室。

徐子沐觉得童林也是有点喜欢他的，尽管这种喜欢可能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