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语诚赶回教室时，江沐正把脸埋在抱枕里，身上穿着他自己的校服外套，他站在他桌前伸手揉揉他的乱毛：“嘿，你那半袖都湿透了，去换一下吗。”

“嗯……不要。”江沐的声音闷在抱枕里，拒绝了这个提议。

肖语诚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外套拿过来给他披上，而这时代数老师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杀至门口，吊着嗓子一句言简意赅：“课代表，办公室！”

其实代数老师还蛮可爱的——从某些方面来讲。

“哎。”肖语诚答应着走出门去，大家都忽略了由于天气太热窗户大开，一直在吹穿堂风的事实。

两节晚课都是语文，江沐一直没有抬头，快下课时语文老师开始用戒尺敲讲桌：“别睡了，你就在我眼皮底下还睡！”

江沐含糊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白笑茗看了看他，伸手贴在他脖子上又赶紧收回：“老师，他可能发烧了。”

终于抬起头，江沐已经烧得是面色酡红。

下课铃响，肖语诚上楼去找班主任请他给谭月打电话，告诉她她儿子生病发烧，结果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哦，知道了，谢谢您，请顺便告诉他一声别忘了上钢琴课，今天调课了，再见。”

电话挂了。

班主任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发愣，随后又给江宾打电话，没人接。

他只好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找退烧药递给肖语诚：“先看看吧，看放学的时候怎么样，他晚上放学有人来接吗？”

“没有。”肖语诚摇头，班主任对他重复了一遍谭月的话，他接过药道谢，匆匆离开了：“我会转告的，谢谢老师。”

江沐吃药的方式真的简单粗暴，不用水直接吞，肖语诚转个身的功夫他就搞定了又趴下了，还是劝了半天才成功地让他喝点水。

然而放学时，江沐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更糟的是老天爷那比放学铃声还准时的雨。

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下，就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憋屈了很久终于发作一样。

“你要负责送他去医院。”肖语诚冷着脸对钟杰道。

钟杰不敢有异议，只是可怜巴巴地要求他跟着一起去：“你看你比我靠谱多了对不对，那医院什么的我也不熟悉……我一年到头也不生病感冒什么的，拜托拜托拜托……”

就像只大型犬。

半个小时后这只红毛大型犬瘫在医院长椅上松了口气，江沐靠着他睡着了，尽管还在吊瓶。

肖语诚坐在长椅的扶手上托着腮，拿着手机发微信。

“干嘛呢？”钟杰探头。

“问他家在哪，可能需要把他送家去吧。”肖语诚给他看聊天记录，“他母亲说他今天有钢琴课，但是他这个样子应该不能上了吧。”

“啊，啊，你这时的表情还真是淡漠。”

“不然我该有什么表情，很遗憾我就长这样。”

“我是说，完全无悲无喜，就像假的一样。”钟杰伸手过去掐他的脸，“你莫不是还有一张脸吧……就在面具下面？”

“别这样，”他歪头躲开，“我不喜欢这样。”

“唉……”钟杰佯装叹气，“世态炎凉呀～难道你心里没有我一席之地吗～妈妈～”

“闪边去好吗？”肖语诚嘴角一抽，两秒之后才觉得不对，“不是，你管谁叫妈？谁是你妈？我不是你妈！爷是男的！”

“男妈妈属性嘛！”钟杰笑得脱线，“你看你多贤良淑德呀，将来谁娶了你那岂不是三生有幸呀～相夫教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你有病吧？！”肖语诚打断他的话，“首先我是男的，其次我讨厌小孩子，最后我不会做饭！现在把嘴闭上，不然我要生气了！”

钟杰依旧笑得脱线，但是很知趣地闭了嘴，目光飘向窗外黑下来的天空，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