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躺在潮湿的地面上，咳嗽着，嘴里充满了泥水腥咸的味道。雨水从天而降，落进眼睛里带来刺痛，感觉全身都在痛，伴随着一阵一阵的耳鸣。

隐约他又听见了脚步声，连忙挣扎着想起来，这时一把雨伞遮蔽了夜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和善、带着一丝焦急的脸。

一张泡芙似的脸，镶嵌着一双和善的大眼睛，有着普通上班族中年人的特点，普通，再普通不过了。

“你还好吗？”王娟问道，离近了再看，这男孩的确漂亮，恐怕如果他不是这么狼狈的话，能碾压她所有看过的电视剧中的帅哥男演员。

“对不起，”江沐咕哝了一句，“我……还行。”他说着，妇人把手伸给他，拽他起来。

“谢谢。”他道谢。

“那是你的东西吗？”王娟指指水沟里的书包。

“是。”江沐走过去抓住书包把它从污水里捞出来，练习册恐怕不能要了，他把它们抓起来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他发现那个妇人没走。

“会感冒的，”王娟说道，“请上楼吧，你需要烘干。”

“我……呃……不用了，谢谢您。”惊谔的眼神。

王娟思考了一下：“我自己一个人，离婚了，没有孩子，很安全，又不会拐卖你。”

一阵短暂的沉默。

几分钟后王娟把热水倒进一次性纸杯时叹了口气，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呕吐声。

那孩子出来时王娟把吹风机递给他，看他吹干头发，有几缕翘了起来。

“你家离这远吗？”吹风机的声音消失后她问道。

他又像点头又像摇头地抖了一下脑袋，依然有些警惕的样子。

“好吧，我是说如果远的话建议你打车回家——你有钱回家吗？”

“嗯。”他点头。

“他们不是要钱？”王娟有些惊讶。

“不是，他们只是想揍我，仅此而已。”他低声回答，似乎做好了听到大道理的准备。

王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才不是想说‘你一定也有错’这种恶心人的话呢，虽然我不了解事情的缘由，但坏种多得是，回家好好睡一觉，再考虑怎么避开那些混蛋吧。”

那孩子似乎很吃惊，随后咧嘴笑了，唇红齿白笑起来很好看，虽然这笑容有些苦涩。

她看见他的指节在流血，又给他几个创可贴。

衣服和书包依旧狼狈，她看出那个书包是淡紫色的，一定不便宜，衣服鞋子也是，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有钱真好，她没头没脑地想着。

他很快就走了，一再感谢她的好意。

“其实我也许应该感谢他……”王娟想着，回到了床上，“这可真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了，居然会管这闲事……”

她关了灯，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