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讨厌宴席和这些来宾，尤其是谭月的几个浓妆艳抹的闺蜜们，他被她们挤在中间，成了她们摸头捏脸寻开心的消遣，他越不高兴，汪精博就越开心，隔着圆桌对他露出讽刺的笑容。

“我还是不喝了吧……”他想拒绝。

“这种果酒度数不高，没有事，啊。”

烟酒味、香粉味、菜肴的气味、房间里淡淡的熏香味混合缠绕在一起填满房间令人作呕，江沐盯着汪精博那张恶心人的脸，心中怒火中烧，捏着筷子的左手无意识地越来越用力，直到“咔嚓”一声脆响，筷子断成了两截，断面当即划伤了他的手，血渗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

“我——呃……对不起，去下洗手间。”江沐注意到谭月那威胁的目光，赶紧逃离了房间。

其实本可以不这样的……说自己对他们的做法感到不舒服难道不行吗？

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江沐做了几次深呼吸，最终拧开水龙头伏下身子吐了出来，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喘过气来，他掬了捧清水简单洗了下脸，由着水珠沿着脖子流进领口，伤口因清水而灼痛。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想让她满意，想让她开心。

发现自己在自问自答，江沐按了些洗手液，石榴和玫瑰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很淡，讨人喜欢。

他的左手撑在洗手台上，右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腹部呻吟了一声，他根本就不想来，然而这个想法是决对不能让谭月知道的，不然的话……后果……

镜子里映出了一个肥硕的身躯，汪学财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江沐没有理会他，俯下身去闭上眼睛干呕了一次。

他再睁开眼睛时，惊谔地发现汪学财就站在他身旁，正弯下腰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吓得他赶紧往后退去：“呃……对不起，您有事吗？”

“没有，只是见你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他露出一个关切的微笑，“我想你的爸爸妈妈可能在忙其它的事，没有时间注意你。”

“不，我很好，我先走了。”江沐匆匆忙忙回答了一句，逃也似的离开了，汪学财则耸耸肩膀走进了一个隔间。

谁都没有注意到，墙角的清洁用具中一丝微弱的闪光。

这场小宴会持续了很长时间，谭月在回家途中沉默不语，江沐以上课为理由逃之夭夭，因为他知道她的平静之下掩藏着一场火山爆发，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那双折断的筷子，以及他的流血——谭月是多多少少迷信一点的。

他什么书本笔记都没带，做好挨骂的准备走进了机构的教室。

老师还没有来，学生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江沐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最后一排桌子上那个米白色书包，上面还挂着他送给他的小熊挂件，他绕过一群大声笑着的女生尽可能快地走过去，然后笑了：

“果然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