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将近,今年的年会任务落到了江宾头上,到了家也是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谭月一下都不帮,只考虑自己该怎么打扮。
“他会来么?”江沐从练习册上抬起头,谭月又是不在家,房间里只有江宾打电话的声音。
“什么?不行?不行就请别的舞蹈团又不是天下独有他一家,很狂妄啊他们——对不起你说什么?”江宾把手机移开。
“那个,姓黄的。”江沐一想到他就莫名地厌恶,也不知道为什么,“黄艺如。”
“他?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不是知道吗,每年致辞不是副经理来就是他秘书来。”江宾回答,“怎么了?”
“不,没什么。”江沐的目光回到练习册上,过了一会儿淡淡道,“他让人感觉……不舒服。”
江宾手上动作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犹豫道:“上次吃饭那事儿,你别放在心上。”
“嗯?”
“你别听谭月胡说,我当时说你将来工作上需要照顾的事也是胡扯的,你很优秀,根本不需要私情就可以轻松走到比我更高的位置。”
江沐感觉活了这十几年,这可能是江宾对他说过最长的也是最感人的话了。
江宾继续打电话,江沐垂下眼睛,心中再生疑问——那为什么那顿饭要叫上他去呢,用这种借口,而且江宾和黄艺如之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经理和员工,而是另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确没见过黄艺如来年会现场,但在医院里那句“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公司的跨年晚会上弹过钢琴曲《菊次郎的夏天》,但是你好像很不愿意。”
他怎么知道,无意听员工聊天听到的?
为什么黄艺如这个人令人感觉这么奇怪且矛盾呢……
“哎,小沐,屋里桌上那个文件袋给我。”江宾敲着键盘头也不抬。
“嗯?嗯,好。”江沐起身进屋,想法也就被忘记了。
年会当天。
谭月一袭酒红色礼服窈窕动人,挽着正装的江宾,江沐跟在他们身后,关于不想来的抗争固然以他失败告终。
江宾所在的公司年会是允许带家属的,所以大厅里简直人山人海,小孩子到处乱跑,江沐刚抬手扯几乎要把自己勒死的领带,就被人“砰”一下撞上了腿。
江沐转过身视线下移,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那个在医院敲开他病房门的小女孩。
小孩依旧口齿不清,叫着哥哥,伸手拽他的衣角,江沐却猛地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黄艺如笑吟吟地走过来,臂弯里挽着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士,应该是他的夫人。
那女人穿着雅致的大红礼服裙,同色高跟鞋,卷发挽起,施了淡妆,她并不多么漂亮,在谭月面前黯然失色——但她微微向外凸起的眼睛中流露的傲慢无礼充分说明她不这么认为。
江沐瞟了一眼江宾,后者僵住不到半秒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谭月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