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院内,两人见到的屋子却不是大周常见的木制屋子,而是用“红砖”垒成的,那窗户上的则是“玻璃”,两人忍不住上前仔细查看,没错,是玻璃,虽然里面有一些气泡,表面也不是十分平整,但这就是玻璃,可它怎么会在此时就出现在这里?东方青云不由回头看向了温婉儿。
温婉儿笑道:“这东西是我的窑场不小心弄出来的,我也不知要怎么用,就放到了窗子上,看起来还不错,很透光呢。”
东方青云真想仰天长叹,这不小心弄出来的东西,你可知是何等金贵,这东西在面世的几年后,那都是千金难求的。
温婉儿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在感叹,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这些东西出现得太早了,她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啊,只是她实在住不惯古代的屋子,她只想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让自已过得好一些,满足她这小小的愿望不过份吧。
是的,温婉儿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一抹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原本她只是长白山下一个村子里的不被重视的苦孩子,从小家中就很贫穷,父母还重男轻女,她记事起就在干活,小时采蘑菇,挖野菜,大一点儿就下田种地,长到十几岁就四处打工,为了挣她自己和弟弟念书的学费,她摆过地摊卖过菜,进过砖窑搬过砖,从小山村到大都市,从希望小学到211名校,她一路走过来,那就是一部五花八门的打工史。
当她终于毕业,终于结束了靠体力赚钱的零工生涯,可以当一名坐在办公室里靠脑力生存的优雅白领时,她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中国历史上不存在,并且十分贫穷落后,没有美食可言的朝代。
她想念现代的生活,想念发达的科技带来的便利与舒适,她制做出了一些现代的东西给自己一个念想,却又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弄成像是意外得到的,并且小心不让人向外传扬,也不会再让人多生产,尽一切力量把这些奇特的东西限制在庄子里,希望这样能不出问题。
屋子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温婉儿招呼众人到中间的主位落座,刚坐下去也就喝了一口茶,远处就传来了吵嚷声。
很快虎子跑了进来,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一个劲地叫道:“来了,他们来了。”
然后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传来,百来名兵士涌了进来,齐声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姐。”
温婉儿回了个礼,笑着迎向众人介绍道:“众位叔叔一路辛苦了,这位是京城来的顾伯伯,大家来见过礼吧。”
众人又向永德帝见礼,显是来的路上已听说了他们的事,所以倒也不觉奇怪。
永德帝看向眼前的兵士心中骄傲,这就是大周最精锐的西南军了,眼前的将士个个气势雄浑,整齐有序,只是他们不在前线军营却跑来这庄子做什么?
温婉儿笑道:“张叔叔和赵叔叔给我讲讲我爹的事,其它人换下衣服歇息一下吧,周大厨和婶子们已在做饭了,晚上好酒好肉,大家热闹一下。”
众人说好,众兵士整齐有序地退了出去。
温婉儿给两位将领倒上茶,有些抱怨地道:“我爹真不知怎么想的,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军营,倒是我弟小小年纪就被带去了,他这是看不上我这个女儿吗?”
张将军笑道:“小姐,主帅这是为你好,你是女孩子要娇贵地养着,军营中都是我们这种粗人,真的不适合你。而且你不在军中,却是帮了我们最多,这吃的穿的,哪样离得开小姐,提起小姐你,军中兄弟哪个不竖大拇指,哪个不感激你。主帅也常说,小姐是他最喜爱的女儿,可得宝贝着呢。”
赵将军也道:“是啊,军中凶险,而且都是我们这些糙汉子,实在不适合小姐,再说主帅对小姐那么疼爱,小姐若擦破点皮他不得心疼死。”
温婉儿被哄得眉眼弯弯,笑道:“瞧叔叔们说的,我哪有那么娇贵。我家爹爹和老师近来可好?”
赵将军叹了口气道:“不敢瞒着小姐,战事上都还好,虽然燕军最近攻势有些凶猛,但都被挡了回去,有主帅和大先生在倒是不怕的,只是这军需粮草方面让他二人操了不少心。”
张将军接着说道:“朝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以前是两个月左右就送一次粮饷,这次却是晚了快三个月,主帅写了五封奏折去催都没有音信,如果不是小姐把余粮都送了过来,将士们不用说打仗了,弄不好饿都饿死了。”
“那段时间大家都是喝着稀粥上战场的,主帅连兵都不敢练,让大家没事少动,少些体力消耗节省粮食,不上战场的就少吃一顿饭,兄弟们这样,主帅也是这样。”
赵将军气愤地道:“那王监军可不管这些,竟然让人去城中买了几袋米,只得自已几个亲信吃喝,还总是嫌弃军中饭菜粗糙难吃,经常偷着跑到城中酒楼吃饭。主帅和将士们都饿着肚子时,他倒好,天天吃得嘴巴流油。”
“主帅说他,他还振振有词,说是他自已的银子,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饿着怪谁,是你们自己没钱。最后主帅气急了当众打了他三十板子,听说他还有脸写了折子呈给皇上要告主帅。”
张将军也气道:“说真的,真不知皇上派这样的人到军中来做什么,王家的先祖是军中的铁血儿郎,他们的子孙却不争气,一点儿当年王家军的气魄都没有。到了军中他没少造谣生事,污蔑西南军和我们主帅,要不是有顾先生为我们仗义执言,如今不知会是什么局面,顾先生高风亮节,却受了我等拖累遭人排挤,请受我西南军将士一拜。”
说着赵将军和张将军站起来,又向永德帝拜了下去。
永德帝连忙起身去扶,这礼他不能受,受之有愧啊,那王监军的职位是贤妃在枕边之时讨的差事,他当时想也不曾多想就答应了,却没想到他弄出这些破事来,还有那粮饷,有人欺瞒是不假,但是他但凡多上心一些,问上一句都不会如此。
而真的顾长升呢,他心知顾长升是被人冤枉排挤,但也着实不喜他说话直接扫了他面子,所以才让他回家呆着,结果顾长升却甘愿冒险与他互换身份,替他遮掩踪迹,让他得以亲眼看一下这天下,看一下这西南军。
顾长升一片赤忱忠君之心如今被他闲置在家,而这个王监军却是靠着几句枕边话跑到军中胡作非为,两位将军的礼让他的脸火辣辣地疼起来。
永德帝岔开话题问道:“边关战事两位将军可否详细说说,京中只听说近来燕军进攻很是凶猛,我军接连败了几场。”
张将军一拍大腿气道:“这王监军真是个孙子,两个月前,燕军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军中缺粮,就向我军发起了猛攻,我军刚开始是吃了几次亏,这可不是我们将士不行,这是肚里没粮食,手脚没力气啊。”
赵将军也道:“可不是,这挥起刀来都没有力气怎么打胜仗,为了能守住边关死了多少兄弟。后来小姐送的粮食到了,我们打起仗来可就勇猛多了,不说杀得燕军溃不成军,却也没让燕军占到一点儿便宜。”
张将军气道:“那王监军是在我军不利时,派人一封封的折子往京中送,可是我军一打胜仗,他倒好,什么都不写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永德帝与东方青云互看一眼,确实,在出来之前,他们并没有接到西南军获胜的战报,相反都在说西南军行军不利,边关危急,左相还一直说要增兵西南。
张将军接着道:“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刚和燕军交完手,这可是一场大胜仗,燕军先锋大将被我们主帅给砍了脑袋,燕军气势大减,被我军一路追杀,可说是损兵折将,最后退军一百里,这一仗终于出了兄弟们心中一口鸟气。”
赵将军瞪了张将军一眼,张将军立即闭了嘴,永德帝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这些粗话。
赵将军却是摇头道:“我估计燕军已经接连败了几场,兵力折损较为严重,他们应该会派人回去征兵,大的战事短时间是不会有了,而且现在已经到秋收之时,燕国人会派骑兵到边境来扫荡抢粮食,接下来才是边关百姓最艰难的时候了。”
东方青云奇道:“两位将军是说燕军会到我国境内来抢粮,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能进入我国境内的?”
张将军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线道:“顾公子请看,这就是我朝与燕国接壤的边境,北面这一侧是大青山山脉,山高林密,难于行走,往南一点儿就是我西南军主力附近,燕军自是很难过来,但是继续往南走,则多为大江大河,这里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山庄较多,可州府兵力不足,管控不严。”
“江河阻拦,虽不利于大军通行,但近年来大周干旱少雨,特别是在秋季,有些河中水位较浅,燕军暗中派出一支骑兵蹚水过来,快速劫掠几个庄子还是可以的。”
赵将军拍了一下大腿气道:“燕军这几年打仗,粮草不足,所以就盯上了边境这几个村庄,这几年没少祸害我大周百姓,前年李家村全村被杀,去年何家村和阮家村都被烧光了。只恨我带兵去晚了一步,连这些混蛋的影都没看着,否则,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