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整肃了队伍,温婉儿这才带着众人渡河追着燕军而去,转过山坳,来到边境大鲲河边,燕军已经在渡河了,这条河的水流原本十分湍急,且水浅处都要到胸口了,此时流动的速度却不快,而且水位也降到了腰部,让下到河中的燕军心中十分庆幸,来时还要小心会被河水卷走,如今水势缓和了,渡河更加方便了。
温婉儿却是冷冷笑着,让阿大向空中发出一颗信号弹,红色的火花带着尖锐的啸声在空中闪过,然后一些黑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从上游漂了过来,有个燕军士兵反应较快,惊叫道:“不好,火油,是火油,快跑!”
燕军一下子乱了起来,此时河中已有两千多人,大家你推我攘地向对岸跑,过了河就是燕国地界,他们就安全了,而还没有下到河中的燕军也急了起来,大胡子在转身和大周西南军一战和趁机赶紧跑到对岸之间纠结起来,但很快他就不需要思考了。
火光在河中闪现,然后就以星火燎原之势燃遍整条河,河中的燕军如同置身炼狱火海不断哀嚎惨叫,哪里都是火,哪里都是着火的人,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往身上淋水,却淋上了更多的火油,火烧得更旺了,人们疼痛得除了嚎叫别无他法,直到停止了呼吸尸体沉入水中。
大胡子已是两眼通红,他本以为自己带着人来救贪玩凑热闹的三皇子是件简单的事,六千将士对上一万武安驻军他也不带怕的。可谁知武安驻军没把他如何,却是在几百个西南军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他转回身恶狠狠地盯着张将军道:“没想到张将军竟如此狠毒,这是要让我六千将士不得好死啊。”
张将军上前大喝道:“狠毒?真要论起狠毒我可比不过你们燕军,你们对我国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可有一丝仁慈?烧杀掳掠你们哪样没干,我身后那三个庄子你们是怎么烧的,今日我就如何烧你们,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大胡子冷笑道:“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今日之事你想如何,划出个道来吧。”
张将军看了下温婉儿,温婉儿低声道“降则生,战则死。”
张将军点头,大声道:“给你们三条路自己选,想打一仗我们奉陪,想活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实在想不开的也可以跳到河里,我的人自有火油伺候。”
大胡子想了一下,如今燕军兵马已折损大半,剩下的也没有了斗志,打一仗除了拉几个西南军垫背又能如何,且说不得西南军大队人马也快到了。如果降了…虽然难看了些,但至少留下了大半人的性命,三皇子被抓王爷不能不救,最有可能就是交换战俘,留得一命日后还可有东山再起之时,这笔账不如先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望了望河对岸,离自己的国家也就十几丈,跑马都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可他们就是回不去了。看了看河中还在挣扎的几个兄弟和河面上漂着的尸体,大胡子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再转回来对着张将军时,却是一脸愤恨地扔下了手中的兵器,道:“这一仗我们输了,棋差一着我们认了,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这个场子我们会找回来的。”
张将军笑道:“认输就好,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说不得燕国会主动投降呢,哈哈,来人,都绑上。”
武安驻军此时却是十分积极,蜂拥而上就去绑人,李将军感觉终于吐出了心中的恶气,但望向温婉儿的目光仍有些不自在。
温婉儿心中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她虽做了一些布置,但时间太过仓促,哪里能做得那么周详,如果不是西南军军威赫赫,怕也吓不住这个大胡子。如果她现在说出火油也就那么几桶,刚才已经都倒完了,不知会不会气得燕军立即拿刀砍人,算了,还是不要冒险了。
绑完了人,李将军这次倒是会做人了,来到温婉儿面前躬身一礼道:“温小姐,这些燕军已绑好,看小姐要如何安排。”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里主事的可不是张将军,而是这个没被他看在眼中的还未长开的温小姐。
温婉儿道:“这些人不能交给你,一是人太多带入武安城中不安全,一旦他们逃出来会伤到城中百姓;二是把他们交给我爹,可以换回不少被抓的大周将士。不过功劳我会记上你一笔的。”
李将军红着脸道:“温小姐不要再提功劳之事,我武安驻军也只出了微薄之力,实在微不足道。以前多有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温婉儿笑道:“以前的事,以前的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怕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事吧,李将军也不要在意了,胡太守受了伤,不知如今人怎么样了?”
李将军道:“赵将军在照料他,不如我们一同回去,我也应接上胡太守回城治疗了。”
李将军心里却在吐槽:你们那位赵将军守着人不放,我想送胡太守回去可他不答应啊,现在事都了了,你能放人不,你不放我也不管了,你太吓人我也怕怕啊。
温婉儿想了一下,低声问永德帝道:“顾伯伯,你说如果胡太守被燕国三皇子突袭,伤重不治死了会怎么样?”
永德帝吓了一跳道:“不可,不可,他官居一品,如果突然死了必要严查,这可不是小事。”
温婉儿扁扁嘴,又道:“我把他打成那样,不会给爹爹惹来麻烦吧?”当时真是太着急了,做事有些冲动没想好退路,这事儿怕不能善了,以后要记住冲动是魔鬼要不得啊。
永德帝忙道:“别怕,没事的,你一切听顾伯伯的就是。”让这小悍女去乱搞还不知会如何呢,这个烂摊子还是由他来收拾吧,当然这个胡太守他也没打算放过。
温婉儿对着李将军点了下头,一队人浩浩荡荡向康乐庄走去。
此时,赵将军正带人在庄子外迎接温婉儿等人归来,前面的空地上,胡太守已经清醒过来躺在一副担架上哀哀叫疼,边上谷药王围着他转圈,还在细说他的伤情:“这下手也太狠了,鼻梁骨都断了,这伤没有三个月都好不了,而且吃东西也不方便。”
“还有这牙,掉了几颗啊,六颗吧,还好没伤了舌头,否则你叫都叫不出来。”
“这怎么打人都是打脸的啊,这脸肿的没有三天下不去啊,这让胡大人怎么见人啊。”
“你这手脚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那个小女娃没有废了你的手脚,她还是很仁慈的啊。”
“老实说,你的伤都在脸上,身上顶多都是擦伤,庄子里大半人的伤都比你重,你就别叫了吧,怪丢人的。”
赵将军打趣道:“老神医,他这伤要不你给他治治?”
谷药王瞪眼道:“我给他治?我如果给他治了,你信不信你家小姐绝对会照这样打我一顿,我才没那么傻呢,再说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好鸟,我才不废那个事。”
两人正说着,却见到前面一队人马快速奔来。领头的是兴高采烈的张将军,老远就喊道:“我们回来了,我们抓了不少人呢!”
来到近前互相见过礼后,温婉儿指了指地上的胡太守道:“这个叛徒我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估计我爹也不能拿他如何,可能要等到皇上查明之后再说了,李将军你就先把他带回去吧,但是记得别让他跑了。”
胡太守听温婉儿还在说他叛国,气得叫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不会跑,倒是你和你爹别跑,我会立即写奏折进京参你们父女一本,你们等着。”
温婉儿看着胡太守又有些手痒了,想着还是得弄死他省得碍眼,永德帝连忙拉住了她,向李将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人带走。
李将军令人抬起担架赶紧告辞,温婉儿只得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人离去。
赵将军问道:“小姐,我们抓了这么多人要如何安置,我们只有几百人,如要押送这么多人回去怕不太安全啊。”
温婉儿点头道:“是不安全,所以也不急着先送人走,赵叔叔派两个人去军中送个信吧,看爹爹想要如何安排他们。”
想了想又对阿大和赵将军道:“康乐庄的人先接到庆丰庄中去,这些燕军就留在康乐庄,烦劳赵叔叔和张叔叔带着人看守他们。晚些时候我会派管事们过来,指点他们把康乐庄给我建起来的。”
东方青云阻拦道:“让燕军来建庄子,这会不会不妥啊,婉儿妹妹,你要当心他们会逃跑的。”燕军被抓的人前后两波加起来快到四千人了,而西南军只剩四百人不到,这样悬殊的人数差距都让他担心如何看管燕军才能不出问题,婉儿却还想着让他们干活建庄子,这未免有些儿戏了。
温婉儿却是笑道:“敬之哥哥别担心,我是有安排的。那个大胡子和小胡子我们带走,剩下的士兵每十人用铁链铐在一起,除非他们能一起逃跑,否则只要有一组逃跑,我就杀光所有人,包括他们的两位将军,他们不会轻易乱来的。”
“而且既然做了战俘,他们心中早就有准备不可能享福的。他们只是干些苦力活,又不是让他们去死,安心等着过些日了交换战俘就是,没必要大家一起没命。大胡子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温婉儿转头问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大胡子,大胡子哼了一声转开头去,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