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卷脱离了温子昂的筷子要被温景浩夹走的时候,郭战的手插了进来抢下了那个春卷,温子昂立即扑向了郭战,郭战转身就跑,温景浩也不甘心自己到手的东西被抢而要抢回来,于是与温子昂两人一起追着郭战跑了出去。
温亦辉不在意地挥手让人撤下碗盘,带着几人到屋内坐下道:“我刚回来,家中的事有很多都不清楚,你们给我好好讲讲吧。”
东方青云和太子一入宫就被叫进了御书房,永德帝在问明了太子一早跑到武宁侯府做了些什么后,把太子斥责了一番,然后就打发他回去反省了,只把东方青云单独留下说话。
东方青云想了下,还是把太子找温亦辉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末了提醒道:“皇上,太子身边的人要注意一下了,太子单纯,万一被有心人利用犯下大错就不好了。”
永德帝苦笑道:“太子的性子是我和皇后宠出来的,他本性不坏,你以后要多劝劝太子,别让他再犯蠢了。”
东方青云有些疑惑,如今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记得以前皇上很是不喜太子做事莽撞,经常犯错,因此对太子十分严厉,父子感情也十分淡薄,如今却是对太子十分包容,太子犯错虽会骂上几句,但也是说过就算,并不会记在心上。
可问题就出在包容二字上,以前虽严厉却是因对太子有极高的要求,而今却不会如此了。怎么说呢,感觉以前皇上对待太子是君王对待国之储君的,而今却仅是简单的父与子。
东方青云回道:“是,臣以后会规劝太子的,只是太子身边的人…”
永德帝打断了东方青云的话道:“青云,我们都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的,太子又怎能幸免,你抓住太子身边的人又能如何,若是不能打破这团迷雾,抓住幕后的黑手,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这几年我们不是已深有体会了吗?”
东方青云皱眉想了一下,却也不得不点头道:“这倒也是,而且最近我感到越来越明显了。我前段时日借着修水利的机会去了一些地方,发现只要是地方官员都只肯和我有公事上的接触,一旦涉及到其它就都讳莫如深了。”
“上个月,我抓到一个县令收受贿赂,正想拿住他的把柄好好审问一番,却没想到他竟畏罪自尽了。然后我去问询他的家人,又发现他的家人也消失了。真想不明白,什么人的手脚会这样快,难不成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永德帝点头道:“掌握你的举动对这幕后之人又有何难,最让朕佩服的是他竟然能掌握朝堂动向,并且能让一切事情沿着他所设计的方向发展。我们无数次努力想要做出一些不同的决定,但却都难以如愿。”
“就说这工部尚书之位,原本朕打算你修好中洲渠就提升你做到这个位置上,可是直到今日你仍是个工部侍郎而已,每当有个适当的升职时机出现,你主修的堤坝或是制作的物件必会出现问题,然后不少大臣就会说你还年轻,做事浮躁,还要再历练几年。”
“一次两次是凑巧,可次次都这么凑巧怎么可能,朕几乎可以肯定,这都是有心人的巧妙设计罢了。”
永德帝和东方青云早几年就察觉到了问题,在大周朝堂的背后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他掌握着所有的一切,让一切按着他的计划在走,走向一个既定的方向,他们努力做出一些改变,却发现如果对这个既定方向影响不大的就十分容易实行,如修渠、引水灌田等关于民生方面的决策就很进行得很顺利。
但涉及到政务的就不行,比如贩盐,东方青云主管市盐司,炼制海盐倒是十分顺利,可贩卖盐的就还是那些盐商,东方青云想过换一批人,但却苦于无人敢接手,即使勉强接手了也做不长久,就连唐云天亲自出手,也是赔了不少,最后只得退出。
这只大手让永德帝与东方青云行事深感无力,他们也多次试图去找出幕后之人,只是对方太过狡猾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似落在了对方的掌握之中,即使偶有漏洞也会很快被补上,所以从庆丰庄归来整整六年,信心满满要改变大周、扭转时局的两人可说毫无进展。
东方青云觉得很是挫败,自责道:“是我太过无能,这么久了都没能查出一丝端倪。”
永德帝笑道:“不,不是你能力不足,而是你我身上都缺少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是幕后之人掌控不了的,不过现在不必担心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东方青云看永德帝难得露出轻松愉悦的神情,似是对这事十分有把握,不禁好奇问道:“皇上,是什么东西这样厉害啊?”
永德帝正色道:“这样东西叫做强悍,你我都是注重礼法之人,说话行事都是按着规矩来,自然容易被人看透摸清,而且所处的位置束缚较多,不能随心而为,自然处处落在别人算计之中。所以只有足够强横凶悍之人,行事果决坚定才能捅破这张网,为我们撕开一道口子。现在这样的人刚好回来了。”
东方青云吃惊地看着永德帝,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皇上的说法确实有些道理,可这样一来不等于把温大将军置于险地了,而且温大将军一回来就吃了亏,他真能斗得过那幕后之人吗?
东方青云犹豫了下道:“皇上,温大将军虽然武功高强,但个性较为耿直,怕不是那幕后之人的对手啊!”
永德帝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温大将军只能说打仗强悍,但也是局中之人,朕说的强悍的人可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温婉儿。”
表弟只是武功高,有时会蛮横了一些,但与那小悍女可没法比,而且那幕后之人早就把表弟算计在其中了,否则怎么他一进京就出事了,那人细致得连表弟的小儿子都考虑了进去,但小悍女是女孩子,反倒可能会被忽视,即使不忽视她,怕也想不到她那样“厉害”吧,而这个想不到,可能就是这整个局中,唯一的变数。
东方青云又一次愣住了,“婉儿?婉儿只是泼辣了些,哪里就强悍了?”
永德帝拍了拍东方青云的肩膀道:“你是没见过她真正强悍时的样子,所以想像不出来,朕已经想出一个一石二鸟的法子,虽然凶险了些,但也不妨赌上一把,如今敌暗我们也暗,他越是算计温大将军,温婉儿就越会紧张愤怒,我们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东方青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心中似乱麻一般没有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向永德帝道:“皇上,您可要保婉儿不会受伤才行。”
永德帝叹口气道:“她若是会轻易受伤,也就谈不到强悍了,若是顺利,她的好日子就来了,朕的日子却不会好过,希望她不会把朕的皇宫给掀翻了。”小悍女若是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不知会不会给他一巴掌,想想都觉得脸有些疼啊。
下午,郭战终于在武宁侯府吃饱午饭而满意离去了,临行前邀约了温亦辉一家人到镇北侯府做客。然后没过一炷香的功夫,皇上的赏赐就送了过来。
虽然说好封赏要等到侵占良田一案结束再说,但皇上也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毕竟温大将军是打败燕国的大英雄,至少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赏赐的东西都是一些珠宝布匹之类的例行之物,多贵重也说不上,但至少是个心意。
武宁侯带着全家人又一次出门把人迎了进来,武宁侯的脸色十分难看,早上是太子,下午是皇上,这个逆子一回来,家里就不得安生了。
正堂内,温亦辉谢恩之后站了起来,拉住了来传旨的大总管吴公公,十分开心地道:“老吴,十几年没见,你是越来越富态了。”
吴公公自小就跟着皇上,与温亦辉也是十分熟悉,此刻也笑呵呵道:“大将军凯旋而归,老奴还没给您贺喜呢。”
温亦辉与吴公公说笑几句后,吴公公看着温亦辉身后站着的温景明几人道:“这几位就是温大将军的公子吧,真是个个一表人才,对了,皇上还让老奴带句话,听瑞靖王说大将军想让几位公子参加狩猎,皇上准了,还说让大将军也一道来。”
温亦辉忙道谢,然后对着宁氏使了个眼色,宁氏莫明回望他,不知是何意思。
温婉儿从伍儿手中拿着一个茶罐上前对吴公公笑道:“吴公公安好,我常听爹爹提起您呢,这是爹爹从边关带回来的茶,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吴公公忙道不敢,温婉儿送了过去,顺手还塞了个荷包到吴公公手上,吴公公急道:“温小姐,这可使不得,老奴与温大将军可是打小的情份,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
温婉儿笑道:“吴公公收下,权当沾点儿爹爹的喜气。”
温亦辉大手伸过来一塞道:“别废话,你不要,就分给你下面的人喝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