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中能让娘娘常见的只有三人，一人是淑妃蓝玉，另一人是昭媛徐氏。”

“这徐氏我知道，是郑显恪的姨姐。蓝玉是谁？怎的还跻身四妃？”

终于到了，曹鹤蕴见事情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心里的紧张慢慢消退。

万昭懿静静地坐在院中听着他娓娓道来：“蓝淑妃的真正出身无人知道，宫中人乃至陛下都只知道她是成王献上的。因着成王的缘故，陛下对淑妃青眼有加，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听了这些，万昭懿有些意识到自己入宫的真实意图。成王不似传闻和外人所看那般无用，进献了美人入宫，分明是想探听什么。而皇帝似乎被什么掣肘着，不得不如此待成王……

万昭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来她效忠朝堂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朝堂包括皇家。这里面的秘密多到她想象不到，可是若是不解开秘密，也破不了自己甚至所有武将陷入的死局。

“陛下真是打得好算盘，算准了我们这些人只知道效忠于他，算准了我们定会舍弃性命探索真相……他自己怎么不去找答案？”

万昭懿的冷笑嘲讽，让曹鹤蕴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但是他这一晚上不白忙活，万昭懿起码愿意入宫了。

“娘娘，有时候答案早就显明了，所有人都看得到。不过，若是自己的心蒙蔽了，那就看不到了。”

骆萧惟怎么可能不知道蓝玉的背景？是万昭懿觉得骆萧惟不知道，他需要利用她找到答案。可惜，骆萧惟只是帮她去找到真相，找到武将走到这一步的根本真相，找到朝廷中那支搅和得文臣武将都不得安宁的那根暗线。

“本宫答应你，会入宫。但不是现在。”万昭懿突然转变的自称，让荣娘和曹鹤蕴都有些诧异，“本宫手中还有边疆的军队，这些人不能没有新的将领带领。全部交接好后，本宫自会心无旁骛地入宫侍奉圣驾。”

“娘娘有规划便好，军队里的事情自然要慎之又慎。”

“今夜辛苦你给本宫讲了这么多，本宫会好好记着的。”

既然她回来了，自然要好好看看这个朝堂和后宫到底有多复杂，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自家乱成一锅粥，她也没办法让手下人倾尽全力对抗进犯的边疆部族。

或许……这些问题解决了，边疆的隐患也会迎刃而解。

晚上，万昭懿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幔发愣，脑中一片清醒，毫无睡意。她好像听说，今日郑显允大婚，娶的是温景如的女儿温宁云。

“荣娘，你还记得温宁云吗？”

她闷声询问，守在一旁软塌上的荣娘也陷入了回忆，好一会才应声：“奴婢记得那年是您第一次立下军功，跟着将军他们一起参加庆功宴时，有一个面相特别温婉柔和的女子替您解了围。”

是的，荣娘记得不错，那年万昭懿也不过十四岁。小小年纪的她在战场上随着万明辉一起打前锋便首战告捷，也是这一仗，让她有了昭武校尉的名号。本以为庆功宴上会荣耀万千，哪知被一帮无聊的纨绔子弟一番奚落，其中还不乏一些品阶不高的武将的孩子。

那些话很难听，还有诅咒她嫁不出去的。她不善言辞，也想躲开这些是非，谁知刚要走还被里面一个男孩子拽住，一个不防就被推倒在地。

“什么昭武校尉！推一下就倒！”

一声声的嘲笑传入耳中，小昭懿气得从地上噌地起来，挥着拳头就要揍那个使坏推她的人，却被背后走来的女孩抓住了手。

女孩很漂亮，水一般清澈的眼睛温柔和善，让人如沐春风。适才还很嚣张的家伙们瞬间变得恭恭敬敬的，她还纳闷，难不成是见了公主？

“温姑娘。”

温……小昭懿立刻警惕起来，因为爹爹说过温家的人要格外小心。

“校尉受惊了。”少女莞尔一笑，放开了她的胳膊，“我叫温宁云，敢问校尉大名？”

那一刻之后，再无明着嘲笑她的人。也是自那时起，她才明白，只要有权力名位就无人敢看不起她。但是这些年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没有跳出昭武校尉这个头衔，再多的战功也无法让她成为将军。

“我想见见她……”万昭懿掀开纱帘朝着荣娘的方向说道。

“这不是什么难事，郑家二公子成婚，小姐你身为郑显恪曾经的上司送一份贺礼给他弟弟也是可以的。”

万昭懿需要见到温宁云，她相信这个女子嫁去郑家一定不简单。如果一切都如曹鹤蕴说的那样，那么文臣根本不是看不起武将，相反这个文臣之首是想要把武将扶持起来的。他能让他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声名不太好的男子，定是想要扶持郑家。

若是这样，那她是不是也发现郑显允身上的秘密了？

翌日一早，万昭懿换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曹鹤蕴看着万昭懿出来时更是眼睛都直了。

“本宫今日要跟荣娘去郑家恭贺二公子大婚之喜，你就在万家好好呆着休息吧。”万昭懿丢下一句就领着荣娘出了门。

待她们走后，曹鹤蕴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其实万昭懿是有些打怵去郑家的，毕竟郑显恪当年出事她难辞其咎。现在去拜访人家，无论如何都是理亏。

郑家门口，万昭懿迟迟不敢扣门，荣娘在旁宽慰道：“您别这样，当年的事，谁都不想让她发生。何况，当时别说郑公子，就是您能活着回来都是上天怜悯。”

那次的战役凄惨之至，就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万昭懿害怕不已。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了口气叩响了门。

此时正是温宁云敬完新妇茶，只见管家跑进来报：“将军，夫人，昭武校尉来了，说是贺二公子新婚大喜。”

郑和渊点了点头示意管家把万昭懿请进来，可是郑夫人身边立着一位身着烟粉色上衣藕荷色下裳的少妇却是脸色大变。

温宁云故意开口关心：“嫂嫂，可是身体不舒服？这几日为着这桩婚事您定是操劳过度，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是个台阶，她知道徐氏因着郑显恪的缘故不仅恨万昭懿，更是连万家都避而不见。与其双方难堪，不如支走一个。徐氏感激地朝着温宁云轻轻点了下头，朝着郑夫人告罪了一声，在得到允准后才离开。

巧的是，徐氏刚走，万昭懿就从正门方向走了进来。

“侄女见过郑伯伯，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