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万昭懿再次睁开眼时，骆萧惟眼底藏着关切，语气却十分平淡。今日他不说，日后也会有人说，与其等着万昭懿对自己的误解更深，不如他自己来说，就算万昭懿恨也是心存理智。他是相信这个女人是明辨是非的，同时也是可怜她这些年的真情错付。

“臣妾失态，陛下见笑了。”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头疼欲裂。

骆萧惟按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躺着吧，你高烧不退，且不用急着回仁和宫了。”

她竟然因为这件事病了，她这么脆弱吗？想想也是，上一次因为肖云琛的死，她也昏迷了很久……

万昭懿自嘲地勾起唇角，眼泪也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她为了这个乱臣贼子什么都不要了，最后竟是给他人做嫁衣。若是真的嫁给他，自己不就成了大锦王朝的罪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那些眼泪，眼神从骆萧惟的身上划过落在了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挂着皎洁的明月，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景致，如今看着却觉得心中寒凉。

顺着她的眼神，骆萧惟看到了外面的月亮，他的耳畔也听到了万昭懿压抑且急促的呼吸。

我知道你的心痛，但是你只能认为这是大势所趋。

骆萧惟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只是起了身走出内室。听着外面的门关上，万昭懿终于不再压制自己的哭声，她哭得撕心裂肺。骆萧惟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近乎发泄的哀嚎，心中百味陈杂。

她是为了那人利用她而不甘，还是为曾经和那个人的情而哀哭？他的眼神逐渐落寞，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天空中的明月，叹出了那声唉……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如今她在这宫里还有什么意义？不……有的，她还有父母、朋友，她在宫里一日，就能保他们平安一日。

直至天空破晓那一刻，御书房内室的抽噎声才慢慢淡下去。骆萧惟坐在院中石桌前喝着茶，葱宝侍立在侧。

他从小伺候主子，当年奴兰贵妃得宠，与先皇琴瑟和鸣。此生只得一人的念头在那时就深深扎根在主子心里，如今……不仅那一人心未得到，身边还多了很多或危险或无趣的人。这就是身在帝王位上的不得已？还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众矢之的？

答案只有骆萧惟自己知道，他可以逢场作戏地当个昏君，也可以发愤图强当个明君，可是无论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有屋中俨然哭晕过去的女子，他……确实没什么志向……

这个念头让他自嘲一笑，吩咐道：“葱宝，咱们更衣吧，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一天的戏又开始了，昨夜她宿在朕这里，待天亮……她也要自己去应付那些麻烦的人，麻烦的事。”

葱宝颔首，心想，昨日和盘托出的真相只怕会打压了昭仪娘娘的斗志才是……亦或是，她会脱胎换骨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