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直听过粮官的话后,不由得有些心软。
大家虽然立场不同,但在很多事上,粮官还是帮了忙的,买乾元换命术时,也是不辞辛劳的奔波了一番。
在能保住自己和燕天元的情况下,放他条生路也不是不行。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帮大人摆脱躯壳?”
粮官精神陡然一振,说道“这事简单,你想办法杀了我就好!
只要躯壳没了生机,我的鬼身立马就可以脱困而出,到时仙庭的几个小贼,也就是一口的事。”
张直瞬间冷汗都下来了,慌忙把粮官的手拿开,想要缓缓思路。
自己之前还想着灭口之类的事,实在是有够井底之蛙。
粮官本体身为鬼王,根本没有生路、活路的说法,现在被封印在躯壳之内,已经是最惨的状态。
通乌道人此行的目标,乃是破阵,大概率也没有筑基斩鬼王的闲情雅致。
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对粮官放任不管,直接撤离。
张直和仙庭众人混在一起的消息,自然也就漏了、、、
万坤魔宗会如何对待叛徒呢?
张直并不想知道,因为那下场一定极惨,极惨,极惨。
所以,想要保住自己小命的话,就必须明确站边。
和仙庭的人狠狠地翻次脸,弄个水火不容的架势,最好是把通乌道人杀了。
只有做下这番狠绝姿态出来,才能封死粮官的口风。
张直理清思路后,再次将粮官的手搭在胸口。
“大人,现在敌寇环绕,我偷偷把您的脖子扭断如何?”
“好好好,等老夫脱困而出,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以后你要是想死了,我也帮你的忙。”
粮官的念头充满了感动,一路上的虚弱无力,可把他憋坏了。
张直身子一抖,有些无语,老鬼头说话真是吓死个人。
这是想报恩,还是想报仇?
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话语细节的时候,张直瞅了瞅领头的通乌道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哎呦,这石头可绊死我了,哎呦呦呦。”
张直这一摔,比街头碰瓷的老大爷演的都真,现场要是有摄像头的话,绝对能蹭个头版头条。
他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粮官掩在身下,遮住众人的视线后,手呈虎爪,抓向了粮官的脖子。
“摔得这么狠么?没事吧?”旁边的人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摔岔了气,缓一会就好。”
张直嘴上答得轻松,心里则焦急的要死。
他抓住粮官干瘦的脖子,正要发力扭断颈椎,却发现那骨头坚逾钢铁,手上运足二虎之力,也纹丝不动,根本不是他所能掰断的。
“没受伤就快点出发,现在大事要紧。”
旁边的人走上前来,想要搀扶。
张直知道时间不多,咬咬牙后也不再顾忌血腥味,手上变抓为掐,想要把粮官的喉咙扯出来。
他的手指陷进粮官的喉管,皮肉无法阻止这般大力,张直甚至可以感觉到三角形的喉结,在他的手中变换形状。
之后、、、
就没有之后了。
张直懵懵的被人搀扶起来,背上粮官继续出发,只有通乌道人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
那咽喉的诡异触感,依然回荡在张直的脑海之中。
刚开始抓上去后,如同柔软的棉花糖,似乎连风儿都可以吹破。
在手中任意变换形状,没有丝毫阻碍,仿佛可以用尽一切柔软脆弱的词汇来形容。
但当张直的力道用到某种程度,达到临界点时,皮肉又化为了最为柔韧的钢丝,连一丝红印都留不上去,更别提产生伤害了。
“咳!咳!咳!咳!”
粮官剧烈的咳嗽起来,把手搭在张直的胸口,就要骂人。
“你小子这是闹哪样?我马上就要开始爽了,你却停在了最后关头!搞得我不上不下的,难受的要死!”
张直无力吐槽粮官充满歧义的念头,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
“大人您身为鬼王,喉咙也会痛么?我一个小小的凡人,还真是没想到。”
粮官又咳嗽了数声,直到缓过劲来,才理所当然的念道。
“我就算是当了鬼皇、鬼帝,该痛依然会痛啊,我夺舍的可是极为彻底,触觉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怎么可能会拉下。”
张直把背上的粮官托了托,略带讽刺的问道。
“那您皮肉上刀枪不入的韧劲,又是干嘛用的?去听鹂阁找姑娘时,可以坚持的时间更长?”
“刀枪不入?”粮官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我这躯壳确实祭炼过几次,抵御凡铁还真不成问题。”
张直闷闷的念道:“那你觉得我这手,和凡铁相比,谁更厉害?”
粮官这才想明白了问题所在,讪讪的念道:“我还真忘了你这垃圾修为,弱的和小鸡仔似的,躺着不动都伤不到我。”
张直无语,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嘲讽,恨不得掏出灵犀珠来,和粮官拼个你死我活。
粮官又思虑了片刻,有些无奈的念道:“现在仔细想来,我要想死确实颇为不易。
至少要有一位筑基期的剑修,且使得飞剑必须要炼质两层以上,才能破开我的躯壳。
其余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若是没有这等利器的话,就要使出水磨工夫,使用雷火之术,慢慢苦熬,才能杀了我。”
张直瞅瞅前方的通乌道人,总算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放心。
现场有一个算一个,根本无人能释放粮官的鬼身。
“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粮官沉吟片刻,念道:“如今之计,也只有等了,等通乌道人露出破绽时,再使你那一击之力。”
张直默默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这第一次的翻脸行动,就这么无疾而终,他只能闷头跟着仙庭众人,在隧道里越走越深。
一路上,众人不时会碰到游荡的鬼物,但仙庭弟子们不慌不忙,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克制的符器,随手就打灭了这些孤魂野鬼。
其中他们使得一种符弩,最为犀利,火符蹭蹭暴射,有些连发手枪的意思。
十三个人前行了大约两刻钟,终于走到了隧道尽头。
通乌道人再次拿出山神符诏,分开石壁,露出片鸟语花香的林地。
粮官痛心疾首的念道:“该死,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前往阵眼的通道,这群仙庭老鼠,真是气煞老夫!”
张直还没来得及吃惊,通乌道人再次分开地面,露出个黑漆漆的笔直地洞,里面传来呼呼怪啸之声,一看就不是善类。
“你先跳。”通乌道人指着张直,似笑非笑的说道。
张直双眼微咪,准备翻脸,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也无需再隐忍。
粮官察觉了他的意图,连忙念道:“不要着急动手,这正是通往阵眼的路,放心跳下去就好。”
张直抿抿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走到地洞边缘,一言不发的跳了下去,只是空中换了个姿势,把粮官垫在了身下。
通乌道人有些愕然,没想到张直这么干脆,他望着黑漆漆的地洞有些遗憾。
这小子为什么不反抗呢?
......
张直跳下去后,眼前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从失重感和呼啸的风声中,知道自己在急速下坠。
这一幕仿佛是最深沉的噩梦,摔入了无尽的黑暗地狱中,享受永无止境的折磨,在无边的漆黑恐惧中,不知何时才能触到那代表死亡的地面。
张直不由得想到了那些被推入天坑的死囚,他们临死之前,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粮官感知到了张直的情绪,连忙安慰道:“不用怕,这个地洞就是为了大阵检修用的,绝对不会死人。”
这话说的简单,对张直屁用没有,该害怕还是害怕。
不知多久的堕落后,地洞开始微微倾斜。
张直闷哼一声,洞壁摩擦身体,在火辣辣的疼痛中,减缓着他的堕落速度。
张直连忙翻身,调整角度后,将粮官当做垫背,才制住了摩擦的疼痛。
“我、、、”
粮官表情狰狞,正要分说,却被张直架起双手,直接断了联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松了一口气的张直,愉快的念着顺口溜,反正粮官也不会受伤,这个罪还是让他受的好。
到了斜坡后,地洞很快也到了底,随着坡度越来越小,两人猛地冲进一片浅水中。
“淦!你怎么,咳咳,不提醒我下面有水。”
被呛了一大口的张直,生气的埋怨着。
“我想提醒来着,可你把我的手拿开了,我有什么办法?”粮官幸灾乐祸的念道。
“刚、刚才又没别人,你不会说、说出来么?”
地洞下的浅水,异常冰寒刺骨,冻得张直猛打哆嗦,直到催动赤阳真气运转周天后,才好受了许多。
“哦,原来我还是可以说话的、、、”
粮官恍然大悟,正要张口骂人,忽然听得后面传来噗通、噗通的入水声。
仙庭众人紧随其后,已经跟了上来。
“正、正是这条阴煞地、地河,哈哈哈哈,只要沿着河、河水前进,马上就是阵眼之处。”
通乌道人呲牙咧嘴的大笑着,手中不停掐算着方位。
仙庭弟子们听后,正心中欣喜,突然听到了同伴的惊呼声。
“救命啊!河里有东西抓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