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冥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风风火火、脚步如飞地赶往兰殿。
末覃紧跟其后,仍然落后他一大截。
“砰!”
回到兰殿,末覃打算跟进去,殿门却被关上了。
陈皇不想让她进去。
末覃只得守在外面。
兰若明显身体虚弱,仍然强撑着身子坐着等他。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兰若,快些坐下,你身子还虚着,可有什么需要?朕马上给你安排!”
“多谢皇上,臣妾一切都好,先前是臣妾想岔了,臣妾怎可将陵国余孽留下给皇上留下祸患?幸亏刘嬷嬷劝阻,臣妾才想明白其中的厉害,皇上,您能原谅臣妾的无知吗?”
“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赵长冥坐在兰若身旁,将她搂过来,手便抚上那肚子,以探虚实。
肚子的确是平坦下去了,兰若没有骗他。
赵长冥露出满意的笑容。
兰若依偎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皇上,臣妾惹您不高兴,您这么久没来看臣妾,臣妾心里没底。臣妾不似其他妃嫔,有娘家可以做依靠,臣妾所有的,只有皇上的宠爱,如果皇上厌了臣妾,臣妾便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皇上以后不许再这么冷落臣妾了,皇上不知道您不来的这些日子,臣妾心如刀绞,日夜期盼,总是害怕您再也不来了。”
她如此依赖于他,甚合他意。
“兰若不是没有依靠,朕不是为你认了门亲吗?以后周大人就是你的母家,你有什么事只管找他。”
“臣妾惶恐……”
“好,朕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如此冷落你了。”
兰若倚靠在他肩上,嘴角的笑里微微含着冷意。
赵长冥,我会让你为今日的作为付出代价!
赵长冥仿佛很享受这个过程,一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舍得将兰若放开。
眼看他要离开,兰若急忙开口:“皇上留下用膳吧!”
他这些日子在悬鸣殿歌舞升平,酒醉如泥,她都知道。
见兰若开口挽留,赵长冥只当兰若是舍不得他,开心地留下。
兰若唤了末覃进来:“末覃,传膳吧,皇上要在这里用膳。”
末覃看了赵长冥一眼,没说什么,出去传膳了。
赵长冥冷冷看着:“你这个丫头,似乎对朕不满啊!”
末覃曾经帮她做了那样的事,赵长冥容不得她,兰若只能让赵长冥少想到她。
“末覃是清高了些,回头臣妾再敲打敲打她,万不会让她在皇上面前放肆了。”
“如此便好。兰若,”赵长冥抚上她的柔荑,“朕还是喜欢你无拘无束的样子,在朕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朕会护你一辈子周全。”
兰若心底冷笑,你赵长冥容得谁骑到你头上去?我若真放肆了,你怕是又不高兴了吧?
面上含笑,百依百顺:“皇上对臣妾好,臣妾都记在心上,臣妾定会和众位妹妹好好服侍皇上。”
她反抗他,他觉得不快,如今她温顺了,他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兰若,是朕做错了吗?
赵长冥在兰殿用了午膳,又留了好些时候才去,出了兰殿,赵长冥嘱咐阿九:“去把周大人找来,让他多来兰殿走动。”
兰若觉得没有依靠,他便给她依靠。
阿九对那周大人没有好感,“皇上,您为什么偏偏选他做秦姑娘的义父啊,那个好色之徒,哪里会为秦姑娘着想?”
周大人油腻好色,一想到秦姑娘做了他的义女,阿九就觉得恶心。
“朕知道你对周大人不屑,可越是贪财好色之人,往往越好拿捏,他与兰若之间有利可图,就一直会为兰若着想,你去办吧!”
皇上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是。”
“还有!”赵长冥又道。
阿九又折了回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赵长冥郑重道:“以后,莫再称兰若为秦姑娘。”
阿九是他的随从,也是他最好的兄弟,可阿九明白,自己与他尊卑有别,皇上再信任他,有些事也容不得他僭越。
“是。”不称秦姑娘,阿九有些不情愿。
周大人听闻旨意便火速进宫看望兰若。
先前兰妃利用他做了那件大胆的事,他就一直提着心,担心因此受她牵连,也怕她从此失了宠,不能再帮自己。
如今看来,兰妃一点失宠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是越发受宠,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
所以,他得牢牢攀附住这棵大树,让自己平步青云。
“臣给兰妃娘娘请安!”
“义父大人快快请起!”兰若把人给搀起身。
要说这周大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怕还是因为那件事受她牵连,算盘倒是打得挺响,关键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若不是他对自己还有用,兰若实在不愿与他有任何关系!
兰若强忍着恶心:“本宫想出宫看看义父,奈何被宫规绊住,义父以后可要多进宫同本宫说说话,咱们父女俩可别生分了。”
兰妃主动与他拉近关系,周大人乐得顺坡走,“臣也想多陪陪娘娘,只是这阵子有些忙,忙完手里的事,臣定会常常进宫陪伴娘娘。”
“周大人都在忙什么?”
“这……”
周大人不过随口一说,哪有真忙什么,皇上好些时候没给他安排差事了。
周大人胡诌道:“就是那些事,臣有时也力不从心。”
“义父平时事多吗?”兰若追问道。
“都是臣的分内事,臣不敢有怨言。”脸上有了冷汗,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这顶乌纱帽只怕不保。
兰若笑道:“本宫怎可让义父劳累,回头本宫就与皇上说说,让皇上少给义父安排些事,让义父也多有时间进宫陪陪本宫。”
礼部尚书之职,看起来是个文职,实则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常常忙得不可开交,像周大人这样的人,没时间与自己貌美如花的姬妾玩乐,想来也是种煎熬。
兰若正好给了他这个时间,他就可以多与姬妾们相处了,来年说不定能生个大胖小子,周大人乐癫癫道:“谢娘娘体恤,臣定会多抽时间进宫与娘娘说话。”
云宫。
云栖几乎是气岔了气。
“那贱人把胎打了?那可是父皇的孩子,她有什么资格打掉?现在父皇不在了,那就是陵国的希望,这个贱人竟然只顾自己打了龙子!”
父皇仅有她一个女儿,现今父皇死了,若兰若肚里怀的是个皇子,就是陵国的继承人,她把胎儿打了,陵国岂不是没有了继承人?
云栖在殿内走来走去,这些宫人也都是陈国人,陵国的事是不能与他们说的,况且,这里面也没有她的心腹。
云栖有些后悔没有救双儿,那丫头虽然让她心烦,对她倒是忠心的。
云栖如坐针毡。
兰若把胎打了,长冥哥哥的心结就没了,他宠着那个女人,等她生下龙子,陈国焉有自己的位置?
匆忙之下,云栖想到了珊妃说过的话。
“她若真要这后位,公主就让她没这机会!”
云栖一拍手,忽然醒悟了。自己这么担忧,不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吗?长冥哥哥冷落自己,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没了,长冥哥哥的心就会回到她身上,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来人,摆驾兰殿!”
她做皇后以来,从不会主动去见那些妃嫔,都是她们来给自己请安,这宫里的情况,云栖早已熟知。
皇上的妃子不多,之前仗着她公主的身份,对她还算客气,其次便是珊妃,但是珊妃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皇上爱的只有秦兰若。
他爱的女人没了,他便没人可爱了,自己如此爱他,他定会看到!
云栖风风火火地来,末覃只当是来兴师问罪的,将人挡在外面:“我家娘娘身子还未好全,还请公主别去打扰!”
没好全?便是因为打胎的缘故吗?
云栖心头不屑,面上却比以往都客气:“末覃,我父皇走了,秦姐姐刚没了孩子,心里想必正伤心,我与秦姐姐情同姐妹,特来看看她。”
奇怪,今日公主怎么突然转性儿似的?
末覃狐疑,“公主稍等,奴婢去问问娘娘的意思。”
云栖温顺道:“嗯。”
片刻,末覃出来:“娘娘请公主进去。”
兰若这些天都没下地,还在将养着身子,云栖一见到她,便哭得不能自已。
云栖扑跪到兰若床前:“秦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听你的话,以为那都是小人的计谋,才害了父皇!”
云栖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末覃看不过去,皇上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出手,这会儿又来哭什么呢?
真在乎皇上的死活,就不会看着皇上去死。
兰若看着云栖的这番模样,心里叹道一切都晚了,云栖毕竟是皇上的孩子,也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兰若不愿与她计较。
“你……起来吧,这都是无法预料的事。”
她恨云栖的薄情,却又不得不顾皇上的情。
“秦姐姐,你原谅我了?”云栖期盼道。
兰若微微侧头。
皇上都没了,叫她如何原谅?
“云栖,我不恨你,以后也不会与你争,你大可以放心。”
云栖起身,感动极了:“秦姐姐,你真好。”
头偏过众人耳目之时,脸上满是冷色,指甲也几乎掐进自己肉中。
秦兰若,本宫与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