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飘零万华落,万华落尽繁华生。”
太刀散发的光点一点点钻入阳子瑜体内,修补着阳子瑜残破不堪的灵魂。
灵魂深处仿佛有万千花朵在刹那间绽放又凋零,每一朵光华的消逝都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夜风中细碎的花瓣轻轻触碰心灵,凋零之处生新芽,再度绽放。花开花落,轮回流转。
随着灵魂的修复,阳子瑜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灵力不受控制地自动流转,一笔一笔地在眉心勾勒出莲花的图案。无数的流光让本来有些单调的莲花变得精致,花瓣繁复,好像每一片花瓣都有着独特的生机,而他的灵魂也在此刻格外耀眼,宛若神明降世。
阳子瑜神游的状态在引路人眼里,就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他能看清原本阳子瑜的灵魂是有残缺,虽然流转的有些阻塞,但是至少灵魂是鲜活的。而在唤出命之花之后,阳子瑜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凝滞了,如果不是他的灵魂强度在疯狂攀升,老人都以为他的灵魂“死”了。
再次睁眼时,阳子瑜发现自己正躺在忘归原的地上,被放逐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完全回归的迹象,只有老人在边上一脸复杂。
“你的命运,受到指引了。”老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收到的命运很简单,就是带你离开。”
阳子瑜缓缓站了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说......你被放逐的,只有命运吗?”
老人看上去并没有理解阳子瑜的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
“我想,你被放逐的,是不是还有记忆。”
阳子瑜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无法判断开启命之花后他看到的景象和老人的介绍孰真孰假,不过他更倾向于自己看到的景象,毕竟那种感觉,就像是忘归原在主动触碰他的灵魂,在灵魂接触时无意间展示的“过往”罢了。
而且.....那把刀,是真实存在的。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老人并不惊讶,“我已经忘记了好多,比如我进入忘归原前是谁,我会干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阳子瑜在心里面吐槽。
“但是这重要吗?”老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连命运都被放逐了,作为命运的一部分,‘过去’对我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了。”
阳子瑜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
“你该离开了。”
老人双手结印,接着对着阳子瑜胸前的玉佩一点,下一刻,天地倒转的感觉充斥着阳子瑜的整个灵魂。窒息感吞噬了阳子瑜,他的思维像是被剥离了一般,没有办法思考。
......
“出不去了......”
阳子璇脸色很差。
“到底发生了什么......”
阳子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已经试过了各种办法,但是仍然被困在秘境中。更让他们绝望的,是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却没有一丝外界的动静,就像他们被单独关在了一个新的时空,虽然秘境过了好几天,外界只过了一瞬间一般。
“等等!”阳子璇突然像是见鬼一般,指着阳子玑身后,“那……啊……”
“?”
阳子玑缓缓回头,接着整个人呆住了。
阳子瑜身上的焦黑一层一层脱落,关节处传来炒豆子一般的爆鸣声,随着焦炭脱落,森然的白骨上竟硬生生长出了新的皮肤。
“活死人……肉白骨……”
刀光闪过,阳子璇停在了阳子瑜的身前,荡起一层涟漪,再不能前进分毫。
“快来帮忙!”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阳子瑜真的复活,看见苏玉晴现在的情况,那可不是“难缠”那么简单了。
阳子玑早就双手掐诀,无数血红的锁链带着浓浓的死气拔地而起,却在靠近阳子瑜的身体时被弹开。
“该死……”
阳子玑脸色逐渐难看,拼尽全力也无法靠近阳子瑜,阳子瑜周身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圆球保护着一般,没有任何攻击奏效。
“以花茎护佑体之再生……”
声音自阳子瑜胸口处响起,这声音似男似女,非老非幼,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一时间,阳子璇阳子玑二人底牌尽出,无数“类因果”的法器祭出,却只是徒增消耗。
“以花瓣重现命之生机……”
阳子瑜缓缓睁开眼,全新的感官冲击着他的大脑,再度焕发生机的躯体让他一时间没办法适应。
“你们……杀了我吗?”
阳子瑜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明明是文句,却没有疑问的语气,甚至没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你……是人是鬼?”
阳子璇声音有些颤抖。
阳子瑜想了想,默默看向眼前几人:“按照定义……是人。”
两只小鬼此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阳子瑜身上无法掩饰的能量正自顾自的撕扯着,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实力,他的压迫感远远大于他们遇见的所有归真强者,而归真之上……只有神明。
就像完全没有把他们当回事一般,看他们就像是看蝼蚁。
“我像是死了。”
阳子瑜思索着,绝地的反噬绝对是致命的。
“然后我复活了。”
忘归原将他的灵魂送了回来,还送了他一把武器……
阳子瑜心念一动,一道流光从眉心射出,在他手中成型,变成了一把太刀。
“万华……”阳子瑜摩挲着太刀刀身,“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万华轻轻的嗡鸣,像是在赞同。
“嗯?”
像是想起了什么,阳子瑜缓缓看向身后,少女破碎的躯体触目惊心
苏玉晴破碎的躯体静静地躺着,如同凋零的花朵,再无生机。他的眼神中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空洞与漠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却再也映不出一丝温暖。风轻轻吹过,带动着她散乱的发丝,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告别。
阳子瑜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无尽的虚无之上,他的心中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死寂,仿佛连自己的心跳都已停止。
他凝视着那张曾经充满笑意的脸庞,如今却只剩下苍白与冰冷。
“晴儿……被你们杀死了呀……”
阳子瑜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像是在叹息。他右手轻轻捧着少女的脸颊,冰冷,僵硬,没有生机。
“以花蕊再塑心之念想……”
阳子瑜胸口的声音再次响起,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让强大的灵魂都一阵失神。
他紧紧盯着苏玉晴那毫无生气的脸庞,双手颤抖,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在他眼中打转,却迟迟未落,仿佛连眼泪都在为他所承受的痛苦而迟疑。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终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苏玉晴冰冷的脸颊上。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晴……儿……”
两个字,像是呢喃,像是呐喊,悲伤的情绪瞬间蔓延,几乎具象化一般撕扯着每个人,侵占所有人的脑海。
阳子璇等人泪水莫名流淌,名为悲伤的情绪并没有占主导太久,很快被“恐惧”替代,他们的心跳每一下都如同重锤,狠狠敲着他们的胸口。
“晴儿……晴儿……晴儿……”
好像在喊魂一般,一声声的呼唤却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应,那一个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的女孩,却终是没有说出“晴儿在”这三个字。
晴儿身上的血早已凝固,残破的躯体格外轻,即使紧紧抱着也没有生命的重量。
“以花名!
“永驻汝之!
“命!运!”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阳子瑜胸口的光芒也逐渐消退,与此同时,阳子璇他们突然意识到,玉简与外界的联系回来了。
“!”
四人大喜过望,急急捏碎玉简,然而下一刻……
纯净的灵魂之力狠狠击中了他们大脑,他们的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挤出身体一般,下一刻化成光电。
躯体是传送回去了,可惜,灵魂已经彻底湮灭。
按照赌约,阳子瑜要成为最后呆在秘境的人,不然他无法逃离。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晴儿……
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