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场战斗,虽然卢修斯成功将杀手压制住了,让对方进退两难,但最终他还是因为战斗经验不足而失去了优势,使得杀手全身而退了。
不过,杀手也没讨到好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没日没夜地承受着那份怒火的痛苦,因为那把剑的能力简直像诅咒一样,伤口就算愈合了,痛苦也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个杀手的能力是吃掉一具尸体,就能获得一条额外的生命,他本可以想办法了结自己的那一条命,然后就能以全新的姿态复活了。
可惜的是,他这份与生俱来的能力才是最大的诅咒,因为他根本无法自杀,就算在战斗中有意放水,让对手杀掉自己,也还是会被自身的战斗本能阻止。
因此,他一直带着那份伤痛活到了今天,直到再次面对卢修斯,他隐约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而对于卢修斯来说,那次的战斗却是更多痛苦的开端。
在那之后,塔兰卡家族没落了,家族的人都被带到乡下的偏远地方,而作为养子的卢修斯自然没有容身之所了,当然,跟他同样遭遇的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后来分散到了帝国的各地,有的被缺少子嗣的贵族家抚养,有的去商店当学徒,只为混一口饭吃,而还有的只能流浪街头,或许最后饿死在荒野当中。
卢修斯自己都难以生存,所以对其他的弟弟妹妹无法尽到责任,最多只能互相通过书信来往。
但是不知为何,从某一天开始,他发现很久没收到弟弟妹妹们的书信了,当时的他由于刻苦训练,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剑技,然后被治安队的骑士队长收做徒弟,后来也顺势成为了治安队的一员。
他开始调查弟弟妹妹们的下落,最后的结果自然让他悲痛欲绝,而所有的线索全部指向了当初的那名杀手,也正是在这时候,他得知杀手的名字叫做奥雷格,被人们成为“食腐者”。
他本以为奥雷格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自己了,可随着他的不断晋升,他再也没听到奥雷格的半点消息了,然后就在九年前,他成功赢得了骑士竞技的冠军。
当国王要封赏他的时候,他当众表示自己什么奖赏都不要,只想陪在王女艾格妮丝身边。
这不是心血来潮的决定,他早就调查过了,派杀手灭掉梅纳尔家族的那些贵族就是艾格妮丝身边的人,虽然王女当时才十二岁左右,什么都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向那些贵族复仇。
后来,数年过去,王女长大了,她了解到卢修斯的心结,于是当众将那些贵族处置了,只可惜没人知道“食腐者”奥雷格的下落。
这个实力恐怖的杀手似乎从卢修斯的世界中消失了,但在王都的坊间却到处是他的传闻,可卢修斯就是调查不到,所以最后只好暂且作罢了。
此时,无论是卢修斯,还是奥雷格,他们都在等待这一刻,这一场命中注定的较量。
“哈哈,真是太巧了,这要不是命运的选择,还能是什么呢?”奥雷格咧嘴笑着。
“呵呵,”卢修斯也笑了起来,“你这渣滓还真是说出了一句不错的话呢。”
“那就来吧,在此做个了断。”奥雷格说着,双手从背后各拔出一把匕首。
“这次你可别逃了。”
卢修斯双手握住长剑,放在自己面前,红色的剑刃上仿佛要滴血一样,随后剑身周围弥漫出一阵红色的雾气。
奥雷格略微感到惊讶,曾经的那把剑只会喷出火焰,如今却变成了血雾,可想而知,卢修斯的愤怒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下一秒,卢修斯率先冲了出去,长剑直接朝前方劈下,奥雷格自然不会退缩,架着两把匕首就去格挡,最后成功架住了长剑。
然而,那血红色的雾气迅速将匕首包裹起来,刃口很快就变成了红色,随后继续向整个匕首蔓延,大有将匕首腐蚀掉的意思。
奥雷格赶紧抽回武器,结果一用力匕首就彻底变成了碎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失去阻力的长剑就劈到了他的头上。
这场交锋连十秒都不到,奥雷格的身体就被劈成两半了,死状凄惨无比。
下一刻,一阵白烟从尸骸中喷涌而出,然后随着烟雾散去,一个崭新的身影就出现了。
奥雷格获得了重生,只不过,脸上的烧伤和剑的诅咒仍然存在。
在上一条命被埃米尔干掉之后,获得过一次重生的他就明白了,自己永远无法逃脱卢修斯的怒火,所以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杀死卢修斯了,又或者有极小的可能被卢修斯干掉所有生命。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在越来越大。
奥雷格不敢怠慢,立刻从手中释放出浓密的黑雾,很快就将整个战场笼罩了,所有身处其中的人视线都会丧失,只有习惯了黑暗的他能够清楚地掌握每个人的动向。
随后,他拿出了新的武器,那是一把钩爪,长长的铁链搭配尖端无比锋利的铁爪,看来只要抓住了敌人,对方就再也无法挣脱,而且从那泛绿的外表可以看出很可能带有剧毒。
但是卢修斯毫不知情,在视线被遮蔽之后,他并没有慌张,因为战斗经验他也积累了这么多年,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打败奥雷格,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对方那把涂了毒的武器。
此时的他只想速战速决,他也不知道十年过去了,奥雷格又杀了多少人,吃了多少具尸体,说不定他累到精疲力尽了也无法彻底消灭对方。
随着“唰”的一声,长长的钩爪挥舞起来,奥雷格仔细感知着武器跟卢修斯的距离,而卢修斯也在猜测这是什么武器。
下一瞬间,双方立刻接触到了,钩爪缠到了长剑上面,卢修斯奋力一拉,奥雷格一时来不及放手,竟直接被拉到了长剑的攻击范围之内。
卢修斯还是不知道对方的武器长什么样,但他不由分说地就砍了下去,再次正中目标,这回将奥雷格的头砍下来了。
然而,刚才奥雷格被拉过去之后,下意识地将铁爪从锁链上取了下来,趁着逼近卢修斯的机会,将铁爪投掷了出去。
所以就算奥雷格的头已经被砍掉了,但那只涂了毒的铁爪却向卢修斯的面门飞来。
眼前黑雾弥漫,卢修斯一时没反应过来,奥雷格明明都死掉了,怎么还会有东西袭来。
紧急关头,奥菲莉亚终于想起了小时候经常跟她一起练剑的哥哥,巧合的是,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卢修斯陷入了危险当中,她只知道,要向奥雷格复仇的话,她自己也要算一份。
下一瞬间,剑技制造出的冲击波让整个战场都震动起来,形成的气流甚至驱散了浓密的黑雾。
虽然这一招并没有击中奥雷格,但随着黑雾的消散,卢修斯终于看清了武器的真面目,然后稍微测过身体就躲开了。
不一会儿,奥雷格再次复活,奥菲莉亚用剑挑起涂毒的铁爪扔回去,结果就这样干掉了对方。
“你……奥菲莉亚是吧?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的战斗,闪一边去。”卢修斯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卢修斯哥哥,你忘记了吗?”奥菲莉亚顿时感到委屈。
“什么?谁是你哥哥,少乱认亲戚了。”
“白峰镇的塔兰卡家族,我爷爷收留过你,而且你曾经是我父亲的养子,你真的忘了吗?是我啊,奥菲莉亚·塔兰卡,想起来了吗?”
卢修斯终于用正眼看她了,但是却陷入了沉默,最后在奥菲莉亚喜悦的眼神注视下,他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滚,小心我连你一起砍了。”
卢修斯说完这话,内心一阵苦涩,因为他现在没法跟奥菲莉亚相认。
直觉告诉他,当初灭掉梅纳尔家族和让塔兰卡家族没落的元凶还没揪出来,要是这时候相认了,奥菲莉亚很可能会陷入危险当中。
听到这样过分的话,奥菲莉亚像是失了魂一样愣在原地,而下一瞬间,奥雷格复活了,他居然将目标转向了奥菲莉亚。
“啧,都说了,给我滚开啊。”
卢修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粗暴地推开了奥菲莉亚,结果自己的肩膀却被匕首划伤了。
奥菲莉亚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奥雷格,她突然语气冰冷。
“卢修斯,别想剥夺我复仇的权利,这家伙也是我的仇人,所以咱们一人一半吧。”
“啧,什么乱七八糟的。”
卢修斯不耐烦地说着,手中的剑居然刺向了奥菲莉亚。
“呵呵,这是要跟我切磋吗?”奥菲莉亚笑了笑,轻松闪开了,然后继续说道,“那好吧,但是得等到这场战斗结束。”
“少自作多情,谁要跟你切磋啊。”
不知为何,卢修斯的心情变得雀跃起来,他随手一剑刺向了奥雷格,与此同时,奥菲莉亚也发动了攻击。
奥雷格顿时懵了,不知道该先躲开谁的攻击,结果就是这一秒的犹豫,两把剑都贯穿了他的身体。
“呜啊。”
他不禁惨叫一声,只感觉剑刃在自己体内扭转,无尽的痛苦充斥着全身,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复活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出剑,一个贯穿了他的心脏,一个贯穿了他的大脑。
接下来,两人似乎变得越来越默契了,每次奥雷格复活不到一秒,长剑就接踵而至。
奥雷格渐渐地感到绝望,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竟会以如此愚蠢的方式死去。
不过,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呵呵,死亡是吗?感觉也不坏……终于,可以安息了。”
就这样,两人凭借着默契的配合,在杀了奥雷格五百八十二次之后,这个让王都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最终殒命于此。
随着一切都平静下来,众人愣了几秒,随后就想起了埃米尔和珂赛特的拍手声。
“真是精彩的战斗啊。”
“哼,哪里精彩了,”卢修斯撇了撇嘴,“要不是有这个累赘,我早就解决了,哪至于弄得如此疲惫。”
“兄长大人,你肩膀的伤势怎么样?我来替你包扎吧。”
“喂,别在这攀亲戚了,我受伤关你什么事啊。”卢修斯连忙跑到一旁。
这时候,埃米尔其实可以直接帮卢修斯治疗,但是看到那兄妹俩的样子,他觉得没这个必要。
不过,他猛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糟了,科内斯……诶,等等,安妮在哪儿,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见到她。”
看着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珂赛特什么都没说,而是伸手指向钢铁巨人的身上。
“看那儿。”
埃米尔抬头看去,只见离地面大概五十米的巨人胸口上,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不断往上攀爬。
毫无疑问,那正是一开始就远离众人视线的安妮。
“殿下,您,您怎么不早说,她要是掉下来该怎么办?”埃米尔一脸嗔怒。
“啊,我,我……对不起。”珂赛特顿时不知所措了,连忙道歉。
她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只是被眼前的战斗吸引了,只不过,她是率先想起安妮的,然后找了一圈之后才明白对方在巨人的身上。
埃米尔不再理会她,直接大声喊道。
“安妮,你怎么样了?要是支撑不住,我可以让莉莉丝来救你。”
只可惜距离太远了,安妮还是听不到,无奈之下,埃米尔只好骑着莉莉丝去帮忙了。
此时,珂赛特看着地面上刚相认的兄妹两人追逐打闹的样子,还有头顶上埃米尔去营救安妮的情景,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孤寂。
但幸好站在一旁的王女艾格妮丝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然后自来熟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听说你是精灵族的公主?”
“……呃,是的,怎么了?”
“那我们不妨谈谈人类和精灵族合作的事吧。”艾格妮丝莞尔一笑。
在那一刻,珂赛特突然觉得艾格妮丝简直就是天使。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