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王沉看不起历史人物,而是事实就是如此。甘罗虽说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但是人们看中的更多的其实是他的年龄。能够在12岁的年纪完成出使一国的任务,并且成功从赵国手中拿到土地,这才是历史铭记他的原因。
但是话又说回来,甘罗能够从赵国拿到土地,难道真的就是甘罗自身的原因吗?后世有一句话说得好,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拿到。若非秦国本身实力够强,且还有大势压着赵国,赵国也未必就肯乖乖交出手中的土地。
在秦国朝野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之后,甘罗身为使者,将最后的胜利果实摘下来,这才是甘罗出使赵国的事件真相。
当然,这不是说甘罗就不厉害,毕竟能够在12岁的年纪面对一整个国家而不心生恐惧,哪怕是有秦国在背后撑着,这也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比后来直接被秦始皇吓得面色大变的秦舞阳要强得多。
但是有胆量归有胆量,这和能否带领甘家重新回到秦国政坛中心是两码事。历史上甘罗在回到秦国之后就直接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任何的零星记载,可见他在回国之后是多么得不受重视。
要嘛是因为心气过高得罪人被人弄死,要嘛就是惹怒了某些人,被人们直接雪藏。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注定了他将来翻不起什么大浪。在这种情况下,王沉自然没必要害怕于他,相反,适当地在众人面前数落于他,反而有助于在将来拉近与那些同样被甘罗得罪之人的距离,为日后铺路。
因此王沉今日反击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身为穿越者,他深知什么样的人可以踩,什么样的人不能踩。而甘罗,恰恰就是可以踩的那一类人。
可笑甘罗还想着踩王沉上位,结果却被王沉反踩了一脚。也不知道这一脚对他的影响有多大,若是导致他之后无法以无敌的心态逼迫赵国交出城池的话,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到了那个时候,甚至不需要王沉出手,秦王嬴政,以及丞相李斯,都不可能再对他容忍下去。直接斩首不至于,但是再想与王沉平等对话,却是不能了。
……
洛阳城西,驿馆。
在经历了长达一天的赶路之后,甘罗极其所带的部队终于抵达了这里。
只是与想象中好不容易获得休息机会应有的喜悦不同的是,此时甘罗所在的整支队伍怨气极大。
甘罗就不说了,被王沉当众数落了一顿,关键是他还没能反驳出口,心中真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子当面输出呢。
因此在抵达驿馆之后,他甚至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将自己关了起来,不见外人。
而除了甘罗之外,其他的普通士兵心情其实也不好。原本他们早就可以回驿馆休息了,结果就因为甘罗想要装逼,就让他们白白多走了这么多路,心中有气是难免的。
因此在甘罗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这些普通的士兵也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起。一边按摩脚掌缓解疏通筋骨,一边交头接耳,吐槽着甘罗的毛病。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从不远处响起,惊得众人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转头望去,发现对方正是甘罗从家中带出来的骑士,当即乖乖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哼!”
骑士冷哼着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快步走到甘罗的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门内响起甘罗那年轻稚嫩的声音。
“吱呀~”
骑士推门而入,而后快步走到甘罗的身边,躬身说道:
“郎君,小人已经打听到那个家伙的栖身之所了。如何,咱们今晚要去袭杀于他吗?”
“糊涂!”
甘罗闻言,厉声喝道:
“王齕乃是秦国宿将,家中家臣各个都是饱经战阵之士,光凭你们,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咱们手下不是还有一支一百人的队伍嘛……”
骑士低声嘟囔道。
“愚蠢!这些士卒都是秦国的士卒,不是我们甘家的家兵,他们凭什么替咱们去袭杀那个家伙!?万一中途走漏风声,咱们反而要吃瓜落!”
甘罗继续驳斥道。
“那……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小子进入咸阳,而后顺利成为大王身边的侍郎?”
骑士一脸急切道:
“小人可是打听清楚了的,这个王家的小子这次进咸阳可是要去当侍郎的!郎君,那可是侍郎啊!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却能终日跟在大王身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若是让他成功成为侍郎,将来再想报仇,可就难了啊!”
“侍郎……侍郎……”
听到侍郎这两个字,甘罗心中也显得有些着急。毕竟有史以来凡是担任过侍郎的,最终成就都不会很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还都很受国君的器重,属于国君的绝对心腹。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扳倒他自然也就千难万难了。
甘罗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有仇必报是他的最佳写照。再加上少年心性,心高气傲,能够忍住不直接朝王沉下黑手就已经算他理智了,真想让他什么都不做,就这般打落门牙和血吞,却是不能的。
因此他并没有直接放弃报仇的想法,而是敲着桌子沉思了起来。
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停下了敲桌子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着身边的骑士道:
“我知道应该如何报仇了!”
……
翌日,清晨。
当王沉的家臣推开驿馆大门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所住的驿馆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密密麻麻地站在驿馆门口,对着王沉等人所在的驿馆指指点点。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而等王沉的家臣将驿馆的大门打开之后,这些人又仿佛受了惊的小鸟一般,全部四散飞走,只留下王沉的家臣一人站在门口,一头雾水。
“搞什么名堂?”
家臣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而后回到房中,对着王沉说道:
“郎君,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随时启程,前去衙门替嫪毐先生上报军功。”
“嗯,知道了。”
王沉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一旁的嫪毐说道:
“先生,请吧。”
“郎君请。”
嫪毐回了一礼,而后便与王沉一同出驿馆,登上马车,朝着衙门的方向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两旁的议论声却悄悄地传入了王沉等人的耳中。
“喂,听说了吗?昨日在东城门口,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对相邦无礼呢!”
“什么!?对相邦无礼?!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大秦的相邦无礼?”
“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