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招呼武柏道:“他们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兄弟不要理会他二人,快快坐下与我喝酒。”
武柏坐回原处,看着桌上的残羹冷菜,招呼小二道:“小二,捡两样本店最好的菜上来。”
小二看到宋江坐在了武柏的对面,心中有数后,急忙吩咐厨房,又给武柏这一桌添了两样招牌菜。
续了一坛二斤装的酒。
武柏先给宋江满满斟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敬酒道:“我看哥哥满面春风,脸带桃花,最近是不是有喜事要发生?”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耐心等待宋江的回答。
宋江疑惑道:“兄弟还会看相不成?”
武柏否认道:“不会呀,只是哥哥的气色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已。”
宋江不信:“你能看出来,为何他人却看不出?”
武柏道:“大概他人读的书少吧。”
宋江哈哈一笑,将杯中酒饮尽。
武柏又分别倒了两杯。
宋江道:“我刚才听兄弟所吟之诗,心中似有愤慨,多有狂妄之意,不知兄弟可遇到了什么不公之事?”
武柏心中笑了笑,我要是告诉你,这是你刺配江州,在浔阳楼醉酒之后心中愤郁所写,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
他说道:“我知哥哥是位一心报效朝廷的人,可哥哥应该也知道,如今朝中奸臣弄权,结党营私,我等读书人想要报效朝廷没有那敲门砖,却是投门无路。
我正寻思学这文章有何用,一时愤慨胡乱吟诗一首,想不到却意外引来了哥哥的注意。
既然哥哥听出了我的愤慨,还愿意留下来陪兄弟喝酒,想来也是同道中人。
不知哥哥对当朝局势有何高见?”
宋江呵呵一笑:“兄弟说笑了,我就是郓城一小吏,能有何高见,只是见兄弟长得仪表不俗,又颇通文墨,我又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所以才过来与兄弟攀谈几句。”
武柏道:“兄长谦虚了,这山东河北两地谁人不知哥哥大名。
秦末陈胜吴广不过一押解罪犯的官差。
汉高祖刘邦也不过就是位亭长。
明太祖朱元璋更是位险些饿死的穷苦农民。
哥哥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见武柏说话没了分寸,宋江赶紧举杯道:“想是兄弟醉了,还请慎言慎言。
我等大丈夫存活于世,就应当想着报效朝廷,岂可轻起二心?”
武柏犹自不忿道:“兄弟只是不服气而已!
想那高俅有何能耐,不过是市井上的一个泼皮而已,就因为玩的一脚蹴鞠,居然就鸡犬升了天,哥哥你说,我等学这狗屁文章有何用!
学的好当真不如命运好。
说什么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狗屁!”
武柏这一通牢骚引得宋江一阵大笑:“果然是年轻义气用事之人呀,此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再与外人知道,不然可就要引祸烧身了。”
武柏道:“死我是不怕的,只是觉得与哥哥义气相投,所以才说了这许多的话,实也并非酒后失言。”
宋江呵呵一笑道:“还不是酒后失言,你连历史名人都记错了,那陈胜吴广,汉高祖刘邦,我是知道的,就是不知你说的那位明太祖朱元璋是何处高人?”
武柏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顺口,竟把还没有出现过的历史人物给说了出来。
武柏端起酒杯,敬酒道:“让哥哥见笑了。”
宋江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兄弟且听我一言,大丈夫既生于天地之间,就应当忠君报国,古往今来有哪个奸臣落了好下场。
我等且凭良心做事,那奸臣贼子到时候自然有天道惩罚。”
这是把命运交给了老天爷。
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是一种被现实打击,心生无力抗争的鸵鸟心理。
当然,忠君爱国并没有错,这也是时代教育下的大众思维。
但凡生活过得去,谁又愿意谋反呢。
如果武柏不是来自未来,知晓历史走向,他也不会现在就布局,以确保乱世之中自身的安全。
武柏道:“也许哥哥说的对,但我等读书人上不能劝君贤圣,下不能为民请命,这生活过得实在无趣。”
宋江摇头道:“兄弟不闻韬光养晦者,静待时机也。
非是我等不作为,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武柏请教道:“敢问哥哥,时机何时才到?”
宋江摇了摇头:“宋某才疏学浅,看不透这世事,我只知道凭良心做事足以。”
好一个凭良心做事!
武柏暗中观察,发现宋江不像在说虚言。
这个时候的宋江有心计,但也还是个敦厚之人。
武柏问道:“若哥哥有一天遭人陷害,又该如何?”
宋江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武柏反问:“哥哥觉得这世道还有公道可言吗?
不过就是银子多少的事情。
想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就因为高衙内看上了他的妻子,便遭受高俅陷害,刺配沧州。
这还不算完,高俅直派人追至沧州,火烧了草料场,幸亏林教头吉人天相,大雪压塌了睡觉的茅屋,他躲在山神庙中,才幸免于难。
可运气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有的。
听说东溪村的晁保正不久前劫了太师的生辰纲,像这等隐秘的事情都能被人查出来,你说这晁保正倒霉不倒霉。”
宋江见武柏提到了晁盖,有心问一问武柏知不知道晁盖神秘失踪一事:“兄弟说这晁保正倒霉,那兄弟可知这晁保正的去向?”
武柏道:“前些日子我到石碣村那边游玩,恰巧看到许多船载着一群人和货物往水泊深处去了,找来一位渔民问了问,说是什么阮氏三雄领着一帮江湖朋友投奔梁山泊了。
我又听说劫掠生辰纲的事情也有这阮氏三雄的份儿。
想必他们一起投奔梁山泊了吧。”
宋江一愣,本是无心之问,没想到却被武柏推理了个九八不离十。
武柏见宋江没有言语,奇怪问道:“哥哥怎么打问起这晁保正的下落了,莫不是与这晁保正相识?
哥哥既然是忠君爱国之人,还是与这些人划清界限的好,免得受到牵连,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宋江自顾自的喝下一杯酒,敷衍道:“兄弟说的极是。”
武柏看出宋江心不在焉,有心问道:“哥哥是不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