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派,讲武堂内坐着门派所有高层,气氛有些压抑。
前天晚上被琥珀打伤的纪青云不断咳嗽着,看来伤的不轻。
嵩山派掌门钱志水坐在首座,面色铁青,他问纪青云:“纪师兄,伤势怎么样了?”
“死不了。”
钱志水当然不是问他死不死的了,而是想问他还能不能打。刚才有弟子来报,那两个朝岚谷出来的姑娘又带着俩人上嵩山了,不过好在他们没向着嵩山派的方向来,而是去少了林。可是谁又知道她们会不会往嵩山派兴师问罪。
嵩山派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内门外门弟子加起来已经六百多人,在江湖上很有势力。前几天才刚刚举办过武林大会,与会门派众多,给嵩山派赚够了面子。就在钱志水内心无比膨胀的时候,门内第二高手纪青云前两天埋伏朝岚谷的人,竟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打成了重伤。另一个小丫头虽然没有交手,但是听参与埋伏的弟子说,她轻功很好,在树林中像个鬼魅一样,根本抓不到。
钱志水有些头疼,是他想当然了,长风楼肯定不会派几个庸才出来。他心里清楚,嵩山派人再多有什么用?大部分弟子都下山历练,整个嵩山派常驻人口也不过七八十人。前晚埋伏她们,一下子就派出去五十多人,还联合了长鲸派的三十多人。八十多人呐,愣是没把人家怎么样,自家这边的高手还折了。
不光如此,昨天自己的首席弟子罗景龙带着人巡山,竟然被不知道哪来的两拨人给欺负了。堂堂嵩山派,在自己的地界被人欺负,还被人抢了马。
这两盆冷水让这位武林宗师有些难堪。
钱志水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说:“景龙。”
“徒儿在。”
“叫上你的师兄弟们,严防山门,如果看到了朝岚谷一行人,及时通禀。”
“师傅……”罗景龙脸色有点儿难堪,“他们都到嵩山了……咱们没必要这么紧张了吧?”
“紧张?!”钱志水突然发怒,“她们去的是少林!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没人说话。
钱志水继续怒吼:“清风观那个老不死的已经摆明了态度!选择站在朝岚谷这边!如果前天晚上把他们都杀了!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清风观已经知道前天晚上的伏兵是咱们嵩山派了!智诚老秃驴跟张成庆牛鼻子关系一向很好!你们还不明白??她们去少林做什么?上香吗?!那是去拜山头!以后咱们想动手就不可能了!只能乖乖等人上门算账!废物!”
嵩山派人多,但是对清风观和少林来说,没用。张成庆和智诚这种怪物如果要杀你,你有多少人都是白给。何况少林这几百年一直是正儿八经的武林大派,有那么上百年还执武林牛耳。嵩山派这种趁着十八年前东风崛起的门派,不能跟人家同日而语,就是说——你比人数你也不是少林的对手。何况还跟人家离得这么近。
不该露头的,心急了,膨胀了,觉得自己行了,结果让整个门派陷入窘境。
钱志水无力地摆摆手,说:“都下去吧,这几天谁也别下山……景龙,你带上两个人,去长鲸派请救兵,回来的早了,说不定能给你师傅收尸!”
罗景龙不敢怠慢,急忙退出了讲武堂,带上几个关系不错的前往不远处的长鲸派。
…
赶了小半天路,李凤岚他们终于到了嵩山脚下,马上就要到千年古刹少林寺了。
少林寺香火鼎盛,因此山道修的很宽敞,骡子车畅通无阻。
他们正走着,只见前方道路掀起一阵尘土,四个紫衣大汉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紫衣大汉看到走在路中间的骡子车,离得老远就大喊:“嵩山派办事!无关人员闪开!”
听到“嵩山派”三个字,李凤岚从车厢里探出头,看着不远处嚣张跋扈的四个人,她皱着眉说:“把他们拦下来。”
罗景龙比较生气,这些个上少林寺烧香的香客这么狂的吗?看到你嵩山派的爷爷来了都不让路?他抽出马鞭,准备离近了狠狠地抽一顿那个赶车的小子。
等离近了,傻眼了……这不是那天在官道上遇到的小子吗?
然后又看到了从车厢里探出头的李凤岚,那天那个玩鹰的女人蒙着脸,只露着一双眼睛……这人的眼睛怎么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琥珀也探出头来,问:“什么嵩山派啊?”
等看到琥珀,罗景龙腿都软了。
娘哩,这是咋的了?怎么又碰上这群人了?
朱明玉“嘿嘿”一笑,对琥珀说:“琥珀姑娘啊,驴背硌屁股。”
相较于上一次的桀骜不驯,这次罗景龙那是驾轻就熟,下马,道歉,交代事情,送马,一气呵成。
四人三马看着渐渐远去的那波人,有些无语……嵩山派这才刚崛起,怎么就日薄西山了?
李凤岚坐在车厢里,喃喃自语:“嵩山派这帮人为什么明目张胆地跳出来?生怕咱们不知道当年他们参与其中,还要去长鲸派搬救兵,这是要正式撕破脸了?……要不,见完智诚大师,咱们上嵩山派找找麻烦吧?嵩山派这些年刚崛起,一定有不少钱。”
琥珀问:“小姐,你要钱做什么?”问完她才想到前两天她还担心钱不够来着。
“当然有用处啊,咱们初来乍到的,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总不能一直赖在白家。我们可以在洛阳城置办一处房产,然后嘛……钱能干的事太多了。”
朱明玉骑着马,很开心,这可比骑驴舒服多了。刚才他还特地挑了一匹最高大的马。
朱明玉开心地说:“李姑娘,跟着你们真好,至少不用挨饿。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啊,嵩山派人数众多,凭咱们几个,打不了的。”
李凤岚笑着回答:“敲山震虎罢了,他们不怕我,但是怕你师父和少林寺啊。”
“好一招狐假虎威。”
“别这么说,相信我们琥珀嘛。我总得让江湖人士知道我有什么,要不然三天两头来找麻烦,我可受不了。”
琥珀想了想,突然问朱明玉:“明玉道长,你杀过人吗?”
朱明玉愣了一下,回答:“这事吧……不太露脸,确实杀过。我师父嫉恶如仇,看到打家劫舍的就会大开杀戒。老是跟着他,难免的。”
“那杀人是什么感觉?”
晨雾突然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什么也不用想,和杀鸡宰鹅没什么区别。”
李凤岚急忙说:“我没让你出来,给我回去,别瞎教。琥珀,别听他的。”
“哦。”琥珀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话题本来结束了,但朱明玉突然说:“不太好……无论是不是第一次杀人,感觉都不太好。”
朱明玉是个爱说笑的人,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笑,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晨雾不屑地笑了笑:“杀人而已。”
琥珀问:“那你杀过人吗?”
“没有啊。”
李凤岚又一次被他气笑了:“没杀过人你还那么信誓旦旦的。”
“但是我感觉很简单。”
四个人正聊着,对面山路上下来一个小沙弥。小沙弥背着书箱,脚步匆匆。
朱明玉一看到小沙弥,邪恶的笑容便出现在他的嘴角。
“呦,”朱明玉咬着牙说,“这不慧智大师吗?”
小沙弥抬头看见朱明玉,急忙低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原来是朱道长。小僧有要紧事要办,就不寒暄了。”
说着就要开溜,朱明玉一弯腰,张开手掌按在了小沙弥头顶,轻轻一抓,小沙弥痛的直喊:“哎呦!朱道长!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嘿!小子,现在知道跟我拽词儿了?做生意的时候不挺市侩的吗?我问你,这驴怎么回事?”
“朱道长,你先松手……俗话说得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本来你情我愿的,你事后不乐意了,那可不行,坏了生意道的规矩。”
“你这小奸商,理全让你占了是吧?你可别忘了,你家毛皮生意得用我家的车队。”
“哎呦,朱道长,咱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就不用惊动双方家长了吧?”
“废话少说!钱退我,驴还你!”
“你先松手,我拿钱。”
朱明玉松开了手,结果慧智一溜烟跑出去几米远,然后冲朱明玉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朱明玉,咱家跟你家是签了盟约的,车队你说不借就不借?驴是你的!我一分钱也不退。”
李凤岚听朱明玉跟小和尚的对话甚是搞笑,于是掀开车帘看向小和尚。
慧智一见李凤岚,立马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红粉骷髅,红粉骷髅,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听到小和尚的话,李凤岚笑着说:“你这小和尚,心里花花点子不少。”
“漂亮施主莫要说笑,小僧哪里有什么花花点子?”
“色即是空,既然没有,怎么乱你心智?说白了还是你心中所想。”
“一般的肯定不行,女施主你这样的……那就不一般了。”
琥珀听到这话,也探出脑袋来,问:“小和尚,那我呢?”
小和尚扭头就跑:“妈呀!两只!”
这话逗得李凤岚和琥珀咯咯直笑。朱明玉觉得很不可思议,小声说了句:“这小子怎么这么会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