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C城被浓雾裹住，分不清东南西北。
耸立在云端的江汉集团大厦，准时在7:30开门。
子衿看着那熟悉的大楼，心里是一百个抵触，奈何为了工作，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从酒店过来的路程并不远，一路走来，发丝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
前台小姐还记得她，听了她的来意，拿起座机拨了个号码，得到答复后，就放行了。
只是这一次，她乘的是员工电梯。
来的时间较早，电梯并不挤，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按钮，众人目光基本都会在最高层按键上停留几秒钟，揣测会是谁大清早去见老板。几分钟后，大家陆陆续续走下电梯，最后只剩她一个，目光不言而喻，多了一份好奇。毕竟集团少董从未对外公布过有女友的讯息，也从未见过他主动跟谁亲近，目前的绯闻只有集团旗下艺人高倩倩，但都没有得到他亲口承认或者说出“女友”二字。
媒体捕风捉影不断，外界也一直猜测不断，大众的好奇心越来越强，晨光每次都是置之不理。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子衿出来后，走进大厅，就看见一个妩媚性感的女人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精致的脸蛋，怎么看都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不过，这张脸很熟，对方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脸得意，哼着歌儿走了。
子衿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大厅接待室的沙发处。
高倩倩大清早的从某人办公室出来，穿的那么性感，还一脸春风得意，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等等！”身后有人叫住她。
子衿停下来，一脸淡定，但她没回身。
高倩倩退回到子衿面前，一脸得意地打量了她一番。
子衿面无表情地等她开口。
“赵子衿？”她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她。
“有事？”
高倩倩脸上略过一丝尴尬，不过，心中却是一击:“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变。”原本的“高傲”一词，在最后变了，她们俩当年并没什么交集，说是讽刺她当年拿下晨光的轰轰烈烈，今日也不过是卑微尘埃里面的一粒沙，自己离他越来越近，好像也没必要在她面前炫耀了，事实比回忆更真切。
子衿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坐下。
“高小姐还和当年一样，也没变啊。”
“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高倩倩没仔细去揣摩她话里的意思，倒是关心起她归国了。
“很久了。”
“现在在哪里高就？”
“老家。”
“还在放羊吗？”高倩倩的印象里，牧民就是放羊的。
“对。”子衿笑着回应。
高倩倩一愣，她会回答的如此坦率，反而不知如何再开口了，倒是子衿，大方地说:“顺带卖奶制品、牛羊肉，高小姐感兴趣的话，可以在我家买，给你最大的优惠。”
“好。”高倩倩讪讪地笑了下。
“将来有机会了，还请你给我们做代言。”
“代言？”
高倩倩愣了下，又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在甄别她说的话。
“嗯，以高小姐当前的火热程度，肯定会带来双重效应。”
＂过奖了，就是……代言费嘛……会有点高。＂高倩倩提醒子衿，她可不是谁都能请来做代言的。
子衿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高倩倩也笑了笑，目前国内广告代言费能拿到8位数的同行，还没几个。她其实很想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拿出这份天价代言费，于是心下一计：
“那期待你的好消息，我们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啊。”
两人交换了彼此的电话后，高倩倩的手机就响了，经纪人催促她快点去摄影棚录制节目。
“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好，再见！”
高倩倩走后，子衿迅速收回面部表情，看着电话号码，心头苦笑。
她岂能不知高倩倩的意图？
可她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人了，只顾着傻傻地用刺去反击周遭的一切，把自己缩在自以为是的硬壳里。
面对再大的困难、强大的对手，她学会了以柔克刚，把所谓的热闹和嘲讽，变成可以为自己所用的跳板。不论以后会不会请高倩倩代言，但是至少能让自己少一个阻碍，变不利为有利，何乐而不为？
可是，她也在深深地思考，自己在他面前是毫无价值可以兑换的，即使他深陷困境，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也无能无力。
时隔这些年，她再次感受到了两人巨大的差距。尽管她以火箭般的速度去追赶超越，仍然还是差了一大截，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反而让她的自卑感加剧了。
高倩倩有颜值又有钱，还能给他创造价值，怎样选择，她都比自己价值高。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身在底层，一路摸爬滚打，破开圈子往上爬，一步一步，越来越难，想要到达更高的圈层，更加不易，如履薄冰。而身在高起点的人，原本就比底层的人爬的快，又有什么可比较的呢？这个社会不会看谁怎样成长，只看结果，现实就是赤裸裸的人性啊！
来之前，她给戴维打了电话，他说有事回来比较迟，让她等会儿。
坐在沙发上，她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不知他在不在？
回想刚刚高倩倩来过，那说明他在。
可是，他们明明离的很近，中间却横着一道巨大的鸿沟，无法逾越过去，就这样拉扯，剪不断理还乱……
半个小时过去，还不见戴维的身影，子衿想过把文件放下直接离开，但又想到有些细节还需要核对，犹豫了下，还是放弃这个念头，不再胡思乱想，索性开了电脑，去完成手头的工作。
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晨光盯着监控视频，心里五味杂陈，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失落，他以为她在看到高倩倩后，会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她没有一点意外和生气，反而与高倩倩相谈甚欢，她到底是有多不在意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暖阳冲破迷雾，万丈光芒照射在云端大楼，室内亮了起来，这一切，子衿是毫无察觉的。
终于写完，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门口空荡荡的助理岗位，微微叹了口气。
晨光烦躁地关了电脑，给戴维打电话说：“告诉她，你今天回不来了，让她把方案送到我办公室。”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自己是恨子衿的，恨她不责任的离开，恨她对自己的无情，恨她若无其事地躲在瑞士过安静的日子，可是在知道假结婚的真相时，他恨的是自己。子衿是他心上的一道疤痕，永远都愈合不了，只要想起她，看见她，就会痛，为了这点感情，用钱来买断吗？他讨厌自己卑微到骨子里的犯贱，控制不住地去关心她……
子衿看到戴维的消息，不由地苦笑了下，也罢。就给晨光发了条信息：戴维不回来，让我把方案给你，我放在你办公室门口，你空闲了看。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正弯腰去放时，门开了，一双高贵的意大利皮鞋出现在她的视野。
顺着视线，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面无表情的他，一时无语凝噎。
他真的一直都在里面。
沉默了几秒，她强逼自己转移目光。
“李总，这是方案和合同，请你过目。”
公事公办的态度，晨光的眼底有着很深的阴霾，拿过文件往身后的柜子上一放：“知道了。”
子衿愣了下，但，她不想节外生枝。
“好，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他叫住：“你能在外面等几个小时，也不愿见我？是你心虚还是你觉得我会吃掉你？”
见你？要怎么见？
“没有，你的时间很宝贵，我怕打扰你……”她违心地说。
晨光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俯身看着她，眼里全是怒火。
“如果合作完成不了，你会付违约金，按照协议来看，也不多，刚刚三百万而已。”
三百万……
“我没记错的话，你拿的那三百万分手费好像也够付了。”是不是当年的那三百万，给了她远走高飞的理由？
心，砰砰地跳，但每次跳，都是疼的，感觉有点无法呼吸了。
“如果你不是诚心想合作，只是为了报复我，那就悉听尊便。”
她知道自己无法逃避，他要怎么折磨，她都说不了一个不字。
可是她的双手抠得那么紧，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了。
两人僵持了很久，当子衿再次越过他转身离开时，晨光还是没能忍住，一把将她拽进了办公室。
门“砰”地一声关上，连灯都闪了几下。
她一个趔趄跌进他的怀里，双脚一阵疼痛袭来。
只不过几秒，她就反应过来，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是根本站不稳。
疼痛感席卷全身。
他伸手扶着她。
她恨自己真不该穿高跟鞋！
他把她禁锢在门上，满脸的冰霜，透着逼人的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