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巴黎的行程排得比较满,差不多有五天时间,但与子衿相处的时间很短,好在她不粘人,知晓他的行程后,就主动去忙自己的事了,一半时间用来工作,减轻出来玩的负罪感,另一半时间在巴黎闲逛,借机采风。
拍了璀璨的埃菲尔铁塔,参观了古典的卢浮宫,看了雄伟的凯旋门,游览了现代的巴黎圣母院,夜晚还去打卡了红磨坊,体验下艺术之都的夜生活。
在红磨坊时,她还不忘给大学舍友阿沁发了红磨坊的小视频,最初阿沁没有猜中,以为是国内某个歌剧院在演绎西方的某舞台剧,直到她发来红磨坊门口的大风车以及在坐的宾客都是外国人的照片时,阿沁才反应过来,急忙发来视频,要求现场连线。
子衿真是哭笑不得,阿沁在大学期间,是个典型的夜猫子,昼伏夜出,还特别爱泡吧,用她的话来说,泡遍全国的吧,也不如来一趟红磨坊更有刺激性。
“子衿,怎么办呀?我好想来!”视频那头的阿沁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子衿捂嘴偷笑:“那你飞过来,我去接你。”
“真的啊!”阿沁眼睛瞬间亮亮的。
“嗯!”
可是——
“算了……”这语气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怎么了?”
“没假啊!”,阿沁窝在抱抱熊上,又吐槽道:“最主要的是没钱啊……”
她每天忙着加班,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来一趟法国,那还不得花掉一年的积蓄,想想还是有点舍不得。
理想很丰满,现实真的很骨感。
“那我给你订机票。”子衿不忍看到她失落,拿起桌上的香槟准备品尝一下。
阿沁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吧,要是李晨光说给我买,倒是可以的。”
子衿抿了一口香槟,忍不住捂嘴:“那我告诉他。”
“估计他会暗地里杀了我,嫌我怎么还当电灯泡!”阿沁翻了个白眼。
大学期间,李晨光请他们宿舍吃了好几次饭,看在饭的份儿上,她们识趣地避开了俩人的二人世界。后来,在毕业前吃散伙饭时,子衿跟李晨光闹得不愉快,那阵子,宿舍人看见李晨光就躲,他冷着的脸,凛冽的眼睛,还有周身散发的强大气息,着实吓人。
自此,他们明白以后坚决不能当电灯泡!
“你还真记仇啊!”子衿无语道,“其实他很忙,没功夫陪我,你来了正好。”
“什么?他把你叫过去,凉在一边?”阿沁一下子坐了起来,觉得不可思议。
子衿把手机对着四周拍了一圈,让她看,还真没有李晨光的身影。
不过,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演员和台前扭动的男男女女,让阿沁更心动,大声惊呼起来。在镜头扫过茶座上的宾客时,子衿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啦,他很忙的。”她收回手机,小声道:"不敢再拍了,否则要没收手机的。"
"这么严?演出多久啊?有没有不穿上衣的舞蹈?"
子衿在舞台旁边,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几个演员,"一个半小时吧。"
接着她把节目单拍了发给阿沁。
而阿沁倒也不再关心有没有艳舞,心中还是质疑:“我想确定这次不是你丢的他?”
不怪阿沁这么想,主要是他们俩在恋爱期间,子衿好像总是占据主位的那一个,包括后来两人分手,子衿逃到瑞士后,李晨光还单独联系过她,询问子衿的下落,似乎他从来都是被子衿抛弃的那个可怜人。现在换了画风,阿沁不惊讶都不行。
“没丢啊,只是忙呀。”子衿淡淡地说。
“噢……”
现场人越来越多,杂音有点大,子衿不想影响他人,就匆匆挂了视频。
一抬头就发现刚刚看到的那道熟悉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身旁。
“这算是巧合吗?威廉先生。”
子衿不动声色地拿起香槟,环顾四周,不见刚才与他交谈的那个法国女人。又抿了一口,回想上次见面已是三个月前。
想不到阿爸离开她已经这么久了,久的仿佛她觉得他根本没离开一样。
威廉还是一身燕尾服,保持着得体的绅士风度,微微一笑,"不算。"他打量着她,"从你踏上法国的飞机开始,我就从柏林赶过来了。"
"既然来了,那为何现在才露面?"
"主要是没机会单独见你。"威廉在她面前,一点都不想掩盖自己的目的。
子衿也不反感,比起他这样的生意人,说实话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容易接受的多。
"你已经见到我了,想说什么?"既然他不隐藏,那她也开门见山。
如此爽快,有点出乎意料。
"我能请你喝一杯吗?"威廉提议。
"我没记错的话,每半个成人才给半瓶香槟。"子衿指了指手中的香槟,这是红磨坊的规矩,卡座也是米西亚提前预订好的。威廉能找到这里,想必提前打探了她的行踪。
"请稍等。"威廉起身,招手叫了侍者,交代了几句,侍者就恭敬地离开了。
子衿不贪酒,但她还是把香槟干完了,等威廉拿着一瓶八二年的拉菲红酒出现在她面前时,才意识到香槟已经见底,脸颊发烫,不用猜都知道,她的面颊肯定是酡红一片。
口齿变得有些不清晰,掀起一双含水的眸子看着他:“我以为你去找帮手了。”
威廉干笑一下:"抱歉,让你久等了。"说罢,就让侍者开了瓶,他亲自给她倒上。
子衿有点晕,两手托着腮,尽量保持自己不倒下:"没关系。"
目光掠过酒瓶,似乎跟晨光上次喝的那个一样,价值不菲。
她忽然生出悲哀来,鼻子一酸,就不想开口了,瘫靠在椅背上,看着舞台上新换的演员。
“你的时间有限。”威廉提醒她。
子衿不胜酒力,此刻真想讽刺他,你真会说话,用不着时刻提醒自己,生怕她会失约一样。
"喝之前让我打个电话,我怕迷路。"她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晕睡过去,万一被他借机掳走,晨光会被逼疯。
"ok,我其实可以送你回去。"
是吗?你确定不会趁人之危?
鬼才信你!
落井下石的招数她不是没见过。
子衿心里腹议着,拿起手机给晨光打了个电话,刚响两声,他就接了,"我在红磨坊,晚点来接我。"说罢就挂断了,拿起酒杯,跟威廉碰了下,同时饮下。
"你知道吗?在酒吧,女孩子是不可以随便喝别人的酒的。"子衿似笑非笑地说。
威廉一愣,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摆摆手,随即笑道:"请放心,我不会动什么手脚。"很明显他被子衿毫无掩饰的想法给惊住了!
这对他没什么好处!
"你这次找我,只是为了提醒我而已?"她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照不宣而已,但她不会破例。
威廉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既然到了巴黎,不妨去柏林看看?"
子衿哈哈一笑,当即拒绝:"我的行程里没有安排这个。"
要是被大家知道她在活动紧要关头溜出来去逛,还不被骂死!想想嘉琦对自己这么开恩,她根本不会再去其他地方,等到晨光行程结束,就会立即动身回国。
威廉点点头,被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ok,我明白。”
接下来,两人无话,就在意识快要消散时,子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微信空空如也,没有晨光的来电,场内一切如常,这种被什么东西威胁和无形之中被牵制的感觉,不亚于被人用铁链牢牢地拴的窒息感,令人非常烦躁和不安。
她在心里狠狠地想着“晨光一脚揣门,气势汹汹而入”的场景,手指不由自主地把高脚杯捏的紧紧的,然后“哗啦”一声裂开,威廉在错愕中对上她幽深的双眸,玻璃碎片从她掌心落下,接着有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流下来。
“你……”
也许是酒精的麻痹作用,也许是太压抑的感觉,她并觉得疼,看着手中握着的玻璃碎片,她竟然还笑了。
原来捏碎高脚杯是这种感觉啊,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晨光上次捏碎高脚杯的场景,怪不得他当时毫无反应,原来,原来啊,这就是亲身经历,只不过他们面对的人不同,但都是为了彼此。
行程结束前的一天,晨光哪里也没去,只是陪在她身边,亲手拆掉了纱布,看着刚结痂的手掌,还是忍不住叹息。
子衿反握住他的手,仔细瞧着手掌,并不见疤痕,想想她应该也不会留疤痕吧。
“你今天不忙了?”她问,从红磨坊回来,晨光的脸色就非常难看,推下工作,全心陪她。
她怕让他分心,只说不小心伤了点外皮,并无大碍,劝他去忙工作,只是他无动于衷,最终她只能妥协。
窝在酒店里,三天没出门,子衿不想浪费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提议去逛街。晨光自然是答应的,自从在瑞士相逢以来,她从来没有提过去逛街,也拒收他的贵重礼品,算起来,他们倒是没几个互送的情物。
还好,走之前有幸遇上了梵高的世界——巨幕光影大展,拿到门票时,这几日的阴霾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