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鬼鬼祟祟缩在外间听着里头的动静。
床上的二人兴致正浓,也不知是不是热情似火的皇帝过于粗鲁,底下的金丝楠木大床提前晃荡起来了。
随着二人动作越发大胆,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从床底传出,从外间的元宝来看,这床已然摇摇欲坠了。
可床里的两人兀自享受着,一时未曾顾及。
“娘娘,那床...是不是不对劲?”
雨荷细细听那动静,越听越觉得危险,“怎么觉着要塌了似的?”
元宝忙着‘监督’皇帝,这会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雨荷悻悻瘪起了嘴,扭头一看娘娘,便见她拎着把铁质的东西,模样神似刀具。
低下头细看之下,雨荷震惊,“锯子!”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雨荷再次崩溃。
“娘娘!您手上的是?”
元宝毫不在意挥了挥手上的家伙事儿,一脸淡定,“害,锯子而已,刚才顺路去她小厨房顺的。”
“……”
果真是凶器!
娘娘这是要杀人不成!
雨荷战战兢兢,“娘娘,你,你用这个是要?”
“哦,看着顺手,就拿来了。”
锯木头麽,不得要个趁手的?
她回的漫不经心,雨荷越听越瘆得慌,她家娘娘这是求而不得,准备鱼死网破了么!
雨荷慌里慌张苦思对策,便见自家娘娘很是焦急,眼光在床角支架和床上的皇帝身上来回看,“快一点,快一点!”
再不快点生米要煮成熟饭了!
边上的雨荷被她这直白大胆的话臊得慌,很是无语。
“娘娘,床上的可是陛下和柳美人。”
好像快一点她就能享受到似的。
雨荷神色复杂,元宝却没空搭理,一心只想着自己那杰作几时成功。
床上的两人此时才准备步入正题,皇帝刚有动作,大床晃了一晃。
元宝握着小拳头看着床底下两支架暗暗鼓劲,“快快快,你们可以的!”
快给我倒!
大床很是应景,又晃了一晃。
元宝大喜!
开始倒计时。
“三”
“二”
“一”
“轰!”
金丝楠木大床十分别致地散架了。
皇帝和柳美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二脸懵逼。
“怎么回事?”
“床怎么塌了!”
两人慌忙抄起衣衫将自己裹起来,起身之时,就见原本结结实实的大床,朝外的两个床底支架此刻很是巧合的齐齐断了。
他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大床突然来了个侧翻。
这下好,调个情直接整了出塌方,离了谱了。
皇帝脸色微黑,无比尴尬。
“咳,今夜……怕是诸事不宜。”
柳美人俏脸微醺,娇羞道:“嗯,陛下说的是呢。”
外间的元宝拼命捂着嘴,身子一抖一抖,险些憋笑憋抽过去。
“娘娘……你这,唉!”
雨荷这心里别提多惆怅了。
原来娘娘方才翻箱倒柜在里面赶耗子,其实是在锯木头……
陛下好生可怜。
好一会儿,元宝才忍住爆笑的冲动,彼时伺候的宫人已然入了殿收拾起残局。
趁着里头正乱,元宝拉上雨荷偷摸溜了出去。
“娘娘,这就走了?”
“废话,大功告成了!再不走等着皇帝逮我?”
宫道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隐在夜色里,匆忙往凤宁宫奔去。
章仪宫里,帝穹夜脸色黢黑看着那两块断得整整齐齐的床头木,继而一个鬼祟的人影渐渐浮上脑海。
小太监,耗子,神似锯木头的声音……
这么些信息一串连起来,皇帝的心腾腾又是一阵火气。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悄然而生。
翌日一大早,陛下临幸柳美人时将床整塌了的谣言传遍了皇宫。
彼时,罪魁祸首元宝娘娘躲在了御花园,无比欢乐听着众妃聊八卦。
“要我说呀,这就是那柳清瑶的报应,平日里仗着太后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这下好,我们斗不过她,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好好的床,说塌就塌,这不是老天开眼麽!”
“哈哈,上回据说陛下被狗闹了一夜,昨儿个轮到章仪宫,又闹耗子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啊呀管它的,左右那两宫的都没捞着什么好去,与我等来说,那可就是万幸了!”
与其让那两位独占鳌头,如今这状况正好,谁也便宜不了谁,一个两个侍寝都出了岔子,与其他这些无人问津的妃子而言,那不是皆大欢喜?
几位妃子春风得意,趁着四下无人畅所欲言,却不知最近将陛下搅得不胜其烦的罪魁祸首,此刻躲在亭边草丛里乐滋滋听着她们聊八卦。
“嘿嘿嘿,这么一看皇帝确实挺惨的。”
元宝蹲草里捂着嘴偷笑,雨荷缩在一边无言以对。
她家娘娘作妖不是一两天了,习惯就好。
眼见她乐呵呵蹲草里,雨荷宫女不由叹气,想要她家娘娘有些端庄大气的做派怕是不能了。
“娘娘,可要进亭子坐坐?”
这么蹲这里,让人看见有损形象啊。
雨荷宫女操碎了心,元宝自然不能不识好歹。
“成,咱去会会皇帝的小老婆们!”:
亭子里这会儿热火朝天,皇后娘娘突然出现,着实将几位妃子惊了惊。
“拜见皇后。”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妃子们纷纷行礼,元宝姑娘扎扎实实在人前臭屁了一回。
瞧瞧,一国皇后的排场她还是有的嘛!
“起来吧!本宫随便走走,不必拘礼。”
“是~”
几人起了身,元宝暗暗窃喜,端着架势缓步进了亭子。
原本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人,在元宝进了后,各个开始噤若寒蝉,几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纷纷不露痕迹瞥开了视线,尴尬的氛围逐渐攀升……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妃子们勉强扯出了敷衍的笑,元宝则恨不能再往草里蹲回去。
好、尴、尬、呀!
“要不,你们再聊聊?我走?”
妃子们一听,均沉默了一阵,继而无比统一疯狂点头。
“好呀好呀!”
“娘娘慢走!”
“恭送娘娘!”
“……”
她这就被送走了?
人还在,欢送仪式已完成。
元宝心里那个苦啊。
原想着趁这机会打入敌人内部的,看来是无望了。
得,撤吧。
她磨磨蹭蹭出了凉亭,雨荷跟在后头满脸愤愤。
“娘娘,您可是六宫之主,怎么自己出来了?要走也是她们走!”
前头的元宝没心没肺,毫不在意摆了摆手,悠然道:“挤不进的圈子就不硬挤了。”
雨荷微愣,不明所以。
“娘娘这话何意?”
什么圈子不圈子的,她只知道自家娘娘所剩无几的面子快丢得差不多了。
只是元宝看着并无解释的心思,雨荷没法,乖乖跟着娘娘打道回府。
想着娘娘终究还是有容人之量的,挤不进的圈子,怕是指的那几位娘娘吧?
也是,自家娘娘什么身份,岂能与她们这些嚼舌根的为伍?
哪知刚过了一个上午,娘娘又变脸了。
此刻瞅着不远处亭子里谈笑风生的几位娘娘,雨荷姑娘小小的脑袋有了大大的疑惑。
娘娘几时跟她们打成一片了?
“哈哈,这位姐妹,你是哪个宫的?”
“皇后娘娘,臣妾乃怡芳宫的芳美人。”
“哦哦,幸会幸会!”
芳美人?没听过,指定是不受宠的,威胁不大!
元宝暗笑,又转头看另两位。
另两位妃子眉目娟秀清雅,元宝粗略一扫,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皇帝艳福不浅!
她心中又小醋了一把。
“你们呢?”
两位妃子巧笑嫣然道:
“娘娘,臣妾玉淑宫,淑美人。”
“臣妾萃喜宫,喜美人。”
“哦哦哦,二位妹妹好!”
淑美人,喜美人?
也没听过。
这仨儿是不受宠三人组没跑了!
打听清楚后,元宝安心极了,几位美人兀自又聊开了,雨荷宫女这才绷着脸小心翼翼看了眼元宝。
“娘娘...您不是说,挤不进的圈子,不能硬挤麽?”
元宝脖子一梗,回得理直气壮。
“胡说!哪里硬挤了?我这不是很圆润地挤进去的麽?”
“……”
雨荷无语凝噎。
想起来刚才娘娘肆无忌惮在几位娘娘面前说起陛下的“坏话”,雨荷宫女又是一阵担忧。
“哈哈哈,来来继续哦!偷偷告诉你们,陛下有狐臭!”
“啊这!千真万确?!”
“那当然!那玉美人一身病娇,你们当真以为是病的?”
“怎么,其中还有隐情?”
“当然!分明是夜里被皇帝那狐臭熏的!啧啧,你们是不知道,那味道啊...上头,上头的很!”
元宝说得煞有介事,几位妃子将信将疑。“娘娘,狐臭这事儿,您怎么知道?”
元宝小手一拍,很是委屈,“本宫前不久可是侍过寝的,我能不知道麽!”
元宝把前不久自己色诱皇帝那晚添油加醋了一番,大言不惭扯着谎。
“不但有狐臭!而且脾气臭的很!还有怪癖!”
“啊,还有怪癖?!娘娘请细说!”
“就是陛下有受虐倾向!夜里在床上,喜欢被人拿皮|条狠抽!我那夜实在不敢哪,这才半夜被赶了出来。”
元宝装模作样郁闷了一把,几位娘娘头脑简单,被她唬得深信不疑!
“原来陛下是这样的人!”
“看来娘娘也不容易啊!”
“此等怪癖换成我们几个,只怕更是没法伺候了!”
“嗯嗯是吧是吧!”
听着自家娘娘一本正经地一通胡扯,雨荷忍不住嘴角抽搐。
陛下要是知道自己那形象就这么的被娘娘给败光了,也不知是会先悲还是先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