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缚的六派之人,楼踏安无奈地说道:“尔等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老夫甚是佩服。一身修为来之不易,现如今既胜负已分,若尔等就此离去,且立誓宗门中人不再涉此战局,我亦不愿伤尔等性命,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下。”
其实楼踏安的心中对这些名门子弟是很有顾忌的,如若当真伤了他们性命,其门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忠安王果然了得,这一战您当记首功。”众人闻言,便见荒芜大军此行的统帅之人楼文宾,在瞧得这边已然分出胜负之后,于一众护卫的保护之下行至于此。看得天华修士皆已被缚,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来人,送各位少侠修士一程吧。”见二皇子竟丝毫不留余地,要斩杀了这十二人,楼踏安立刻出言相阻道:“慢!”而后俯身对着二皇子说道:“这些人既已被缚,何须杀之。这些人背后的宗门都不简单,若是当真杀了他们,只怕后患无穷,殿下三思啊…”
楼文宾却眼神一凌,说道:“诶!忠安王不必多虑。若天华江湖修士当真要入这乱局,我荒芜之地亦非无人。他们此次只派遣如此后辈而来,不正是担心引发两国修士间的争斗吗。再者说,这些人若是不杀,必将卷土重来,现下正应乘其不备,杀其立威,鼓舞士气,亦能乱其天华军心。”
说着,楼文宾压低了声音,贴近楼踏安低声言道:“除了他们,不也是为了我荒芜的将来嘛。小王看得出,这些年轻人的修为皆是不凡,若是除之,不也是为了我荒芜年青一代的修士,扫除障碍吗?若我等侵入了天华国土,两国修士间的博弈,想来是不可避免的。这些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听了二皇子这一番话,楼踏安陷入了沉思之中。无论于公于私,为了当下的交战,亦或是将来的准备,二皇子之言似乎都是没有错的。
荒芜修士一直被天华稳压一头,这些年轻人更是个个惊才绝艳,若任其发展,荒芜修士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自己此次前来本就放下了脸面,楼探不禁想着:罢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恶名都由自己来担着吧。
再看天华六派子弟一个个年轻的面庞,此刻皆是黯然失色,自以为修为出众,皆是天之骄子,平常一直傲视于同辈之人。未曾想,此次大意之下,竟被缚于此。且听对方之言,似是想要了众人的性命,一个个心中更是不甘。众人男才女貌,皆又是正值大好年华,男弟子们无不暗叹惜哉。
再看几位女子,双眼含泪,倔强地轻咬着朱唇,不让泪水流下,不屈的面容望之令人心碎。看着一排手持屠刀的军士行来,一众人等缓缓闭上了双眼。江湖儿女行走于世间,本就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众人皆是修行之人,倒也看得开了。
眼瞧着事情已然没有转机,荒芜军士皆已举起了手中的屠刀。说时迟那时快,正待屠刀即将落下之际,只见一柄古朴的长剑破空而来,直直地落在了楼踏安的身前。
众人抬眼观瞧,此剑身饱含真气,流光溢彩,隐有龙吟之声。长剑入土只进七分,但伴随而来的剑势却铺天盖地,冲着荒芜之人而去,将荒芜一众人等的衣角震的是“唰唰”作响。一些毫无修为的将士,更是被之余劲震得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此剑正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封神古剑,楼踏安身平不止一次见过此剑,但这次却是最令其不安的一次。使其心惊的不仅仅是此剑的剑势,更是因为他一眼便瞧见了剑柄之上,所拴着的那枚紫金令牌。
楼踏安立时挥手阻止了军士即将落下的屠刀,缓缓上前翻看了令牌。只见此玉牌之上,一面刻着古朴的“封”字,而另一面,则刻着“谷主令”三个字。
待瞧得“谷主”二字之时,楼踏安不禁心神俱震:难道那小子已然是当代封魔谷主的身份了吗?无论如何,此令牌已出,此间事已不是自己可以决断的了,只有等待这令牌主人的到来,自己人等绝不可肆意造次。
再看这剑柄之上,还栓有一块衣角,定睛观瞧,只见其上血红的字迹,写着:若杀或辱其中一人,封魔谷九重天必至。待瞧得这两句之后,楼踏安当下喝退众人,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之后,看着自己的血脉,此行的统帅楼文宾,楼踏安不容置疑地说道:“鸣金收兵,此战且先行搁置。至于这些人,都先带回去。我只说一次,这些人若再有一人受任何损伤或折辱,后果你承担不起,我,也不行!回去静待故人的到来吧。”再次看了一眼那柄睥睨天下的古剑之后,楼踏安当先转身而去。
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荒芜大军,天华众将士皆一头雾水。按理说本应不是坏事,但陆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战局虽已结束,敌军业已退去,但是助战而来的天华众修士却无一人返还。
看来修士间的争斗,自己这边很有可能是输了的,但若真是如此的话,荒芜大军又无退军之理。当下是百思不得其解,陆帅只得下令打扫战场,班师回城。
再看战场之外的山腰之上,此刻负手而立的,便是那一剑退去荒芜大军之人:笑痴。而此时他身后却多了一人,此人剑眉星目,面带寒罩,一身黑衣,腰佩双刃,很是安静地立于笑痴的身后。
“好看吗?”笑痴一边悠然地酌了口酒,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面前这位白衣男子一眼,认真地回了句:“还不错。”
闻得此言,笑痴呵呵一乐:“你的气息,我若所料不错的话,应是鬼蜮中人吧。怎么,你们鬼蜮对这场战局也有兴趣?还是说,你们有兴趣的是这六派的年轻子弟?”
在见得面前白衣男子那惊天一剑之后,黑衣人甚是震惊。他确实身出鬼蜮,且修为不俗。独自出行任务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同龄人之中,有如此修为之人。莫说同辈之人,恐怕就是比起鬼蜮之主,这白衣人亦是不遑多让吧,这不得不让其对笑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笑痴也不恼,看着黑衣男子的双眼,很是随意地说道:“我一个人也是无趣得紧,晚上还有一个更好看的地方,有兴趣一起去吗?”
黑衣人再次认真地看向笑痴,微微点了点头:“酉时,我在此等你。”说完很是冷酷地转身便离去了。
“这人还真有点意思,不过你跟我这耍什么酷。也不问去哪就敢答应,当真是个妙人。唉…”笑痴长足地伸了个懒腰,自语道:“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说完,施展起他那诡谲的身法,收回了封神古剑及其上面的令牌,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多时,自山林之中便飘出阵阵的烤肉之香。
荒芜大军驻军大营之中,帅帐里此刻只有楼踏安与二皇子楼文宾两人。此时的楼文宾心中思虑万千,眉头紧锁。似在谋划决断着什么。
回来之后,自己尚未开口,这位有着皇族的身份,且是自己的长辈,又身具高深修为的楼踏安,已经将这古剑与令牌之事,和盘向楼文宾托出。
在得知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隐秘的所在之后,二皇子心中既是不甘,亦是不解。为何此人非要参与到与之毫不相干的战事中来,难道自己此行就因为这一人一剑,便前功尽弃了吗?
自己的父亲不知以何种缘由,好不容易请出身边这位修为甚高的修士,且带着传说中的宗门,楼外楼的十二天罡前来助战,这种机会可是不会再有了的。
沙场之上,胜负已分,本该一鼓作气,吃下这天华先锋军,甚至有机会擒下那守军主帅:陆守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楼文宾如何能平心静气。
如此的不世之功就这么与其擦肩而过了,楼文宾此刻心中已然充满了杀意:想让自己就这么无功而返是绝无可能的,无论是谁,既挡了自己的路,便要让其付出生命的代价。既然你会亲自来此,那我便做好了安排,静待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