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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妊娠诚惶诚恐 万般无奈遁入深山
作者:新作者6ASIKh本章字数:5341更新时间:2023-04-10 18:02:47

许久没有回来的城市,好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街上到处张贴着“大快人心事,粉碎四人帮”和“拨乱反正、开创未来”等时势标语,这就昭示着一段荒诞的岁月即将结束,一个全新的时代就要来临。

妈妈见大女回来了十分高兴,整天唠叨着过问夏雪在农村的劳动和生活情况,并不顾体弱多病的身子,变着花样的做出好饭好菜给她补养身子。幺妹夏雨这时才上小学二年级,放学后就缠着大姐上街去玩。当那些一起下乡而提前返城的知青发现夏雪回来了,大都赶来看她,为了相聚还凑钱去饭店定了一桌酒席。在席桌上大家把酒言欢,叙旧抒怀,并对夏雪寄予了深深地同情,特别是那个在一个队上与她同吃同住过的女子,对于夏雪曾给予她的许多关照表达了由衷的谢意,说到动容之处不禁声泪俱下、分外矫情,反倒是夏雪处之泰然,显得格外开朗、乐观,这就融和了聚会的气氛。

交谈中有人故作神秘地说:“据可靠消息知青政策马上要变,要停止上山下乡了,到农村去插队落户的都要招回城来安排工作。”

还有人讲:“国家要恢复高考制度了,凡‘老三届’以来的知识青年都有资格参加考试,一旦考取,就会一步登天,去上大学而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这类消息无疑给这些被耽误了一代的青年心田吹进了一丝春风,大家兴高采烈,互相鼓励,以至频频举杯、共同祝愿,直到天色很晚、店家打烊,各自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那天知青聚首,在场的人不过是借酒温故而已,但是那个“恢复高考”的说法真就使夏雪为之一振,并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因为妈妈的工作单位从属文教系统,所以第二天她就催妈妈去证实一下那消息是否可靠。妈妈也很关注此事,便认真的去向上级主管部门打听,然而得到的答复是:“没有接到正式文件,无法确定。”不过经相关人士透露,上层正在研究政策,教育体制很快将有重大变革,恢复高考势在必行。

如此看来这样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夏雪由此暗下决心,如果能够升考大学,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努力争取,希望由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夏雪从小受知识家庭熏陶,由来热衷文化学习,所以中学时成绩一直很好,虽然那些年不合时宜,曾被讥讽为“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过这却为她打下了良好地文化基础。这次回来意外得到到升考的消息,在妈妈的鼓励下,她开始收集、整理在校时的课本和应届高中毕业的学习教材,加之爸爸从前留下的许多中外书籍、史料,接下时间她就一头扎进书丛之中,预先温习起来。

然而人生磨难、命运多舛,就在夏雪准备迎接高考制度来临的日子里,不祥的事情发生了。一天她突然感到阵阵恶心返胃,如此反复、接连几日,妈妈发觉后以为她是感冒凉了肚子,就给她一些药吃,但服下几道都不见效,便叫她去医院看看。一天夏雪独自去了医院,幸好当时门诊没有其他病人,当她向医生说明了症状,又经诊断、查验之后,医生竟劈头问她结婚没有,她疑惑地急晃脑袋,医生就说:“我看就不象嘛,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自爱?”

夏雪急忙追问怎么回事,医生直言告知她怀孕了,听这一说如晴天霹雳令她张口结舌、怔怔地半天讲不出话来。医生鄙视地叫她出去,她忽然嘤嘤地失声哭了,继而央求医生给她处理,医生反问怎么处理,她说打掉肚子里的东西,医生说那不行,按规定是要出示结婚证或单位证明的,并要有家属签字才行。她就缠着不走,医生便扔下一句:“回去找你爹妈吧。”就不肖一顾地抽身离开了。

无可奈何,夏雪只得两腿软软的出得医院,拖着沉重的步子惶惶然不知何往,到晚时才转回家去。见到妈妈她强装笑脸,谎称就是受了风寒,然后简单刨了几口晚饭,又假意吃了些药便进里屋蒙头睡了。在被子下她再也隐忍不住,啜泣着痛哭起来。是呀,她从农村逃回城来,到底还是没有躲过一场厄运,在那个奉行禁欲主义的年代,未婚先妊被社会视为奇耻大辱,这样的不幸猝然降临,叫一个身处困境的弱女子如何承受?她脑子一团乱麻,哭着哭着就沉睡过去。

但是半夜她又猛然惊醒,睁着大眼愁绪万端,随着漫漫长夜她的脑海从混沌之中逐渐清晰起来。她想到妈妈患有心脏疾病,受不了刺激,这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同时她明白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更不能被外人发现。那么究竟如何是好?她考虑家里是不能呆了,不然很快就会被妈妈识破,回农村去又能怎样呢,暴露是迟早的事,没有其它办法,后来她想到只有去找队上的郝林,这是他惹的祸,必须由他来设法解决。

第二天夏雪帮妈妈做了许多家务,还从煤厂搬回不少“蜂窝”燃煤,而后谎称最近可能有单位招工,她得赶回公社去报名,这个理由正当,妈妈只得由她去了。次日一早,她没带别的,只是提了一包用于复习的课本、书籍,就急着出门去赶客运班车,经过长途颠簸,后又转搭拖拉机,待天色不早才赶回了公社。

在场街上她碰见一个叫“秋红”的女子,这姑娘属于吃“商品粮”的人家,随母在这里开了一间经营农副产品的杂货店。女孩才十六、七岁,但人小鬼大,曾经暗恋一个同夏雪一起下乡的男知青,经常向她打听那娃的情况。虽然事情无疾而终,但是一来二往她俩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昵友。这次遇见分外亲热,秋红劝说时间晚了,定要拉她去家里住上一宿,夏雪甚觉合意就随她去了。一夜宿下,自然免不了许多闺房私语,夏雪尽量满足了她的诸多疑问和对那个男孩的好奇心理。

天一亮夏雪就辞别秋红回队上去了。当来到垭口郝林家门,她借口歇气直接闯入了那个农家小院,林娃爹见是“稀客”,忙招呼她进屋落座,并告诉说小两口还在地里忙活,一会儿就要回来。果然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林娃子捞了捆柴禾一人先到家了,他突然发现夏雪坐在自己家里不由喜出望外,赶紧拢身说话,夏雪先是曲意应答,但等他爹一出门就拉下脸冲他道:“明天是逢场天,你到公社去一趟,我有事给你讲。”

林娃恬着脸嘻嘻地凑近说:“有啥事非要到场上去,今晚我到你那里去什么不能说呀?”

夏雪正色道:“不许再到我那里去,你敢去我就喊人。”

林娃狐疑地盯着她半天不知其可。夏雪不便多说起身要走,林娃正欲拉她却见媳妇也回来了,夏雪慌忙甩开他的手,告诫道:“明天你必须得去,我在公社后门等你……”说完就向那女人正面迎去。

林娃追出解释说:“夏雪刚回来,路过这里喝口水。”这女人毫无戒心,还一个劲挽留她吃了午饭再走,夏雪只好婉言谢绝,逃也似地走了。

这天郝林揣着无端地猜疑,一大早就向乡场赶去,他在公社大院背后找到了比他还早的夏雪,她示意他跟着走,随既两人拉开距离先后钻入后坡的丛林之中。当两人一靠近林娃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事,搞得这么神秘。夏雪不言语,只是两眼瞪着他牵着线的流泪,林娃慌了神:“到底咋啦,有事说事嘛,我的嫩妈,别这样啊。”

夏雪这才哭诉着说出自己怀孕的事。

林娃顿时傻眼,一时没了主张。夏雪哀怨地盯着他道:“怎么,傻眼啦,这是你作的孽,你晓得是甚么后果,你说咋办吧。”

好一阵林娃才缓过劲来,他象赌气的说:“有啥不得了的,事是我做下的,一人作事一人当,大不了我去坐牢。”

听这话夏雪诘问道:“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说的好,你一人去坐牢,那我咋办、我的前途咋办,你叫我以后怎么作人?”

林娃一下软了,赶紧诓慰道:“不要生气嘛,我没别的意思,这事我们好好商量,想办法,啊。”

夏雪稍稍平静些说:“想啥办法?只有做人流手术。我在家时已去过市里医院,人家说必须出示结婚证和单位证明,实在没法才回来找你。”说着她叹了口气“这里卫生所又不敢去,去了全公社都会知道,你说怎么得了。”

林娃拍着脑门想了半天突然嘣出一句:“有了,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去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他现在是那里的赤脚医生,我去找他捡一副药来把胎坠了,咋样?”

夏雪面色略有好转,但又不无疑虑的问:“能行么?”

林娃说:“应该没问题,如果没有其它办法,就这样吧。”

别无良方,夏雪只得颔首允喏,林娃嘱咐说:“你回队里等消息,过几天我准带药回来。”事就这么说定,各自才相继离开。

夏雪回队里好些天了,每天翘首期盼着林娃子快点把那药取来,好尽早把肚里的东西弄掉。她身心煎熬地等待着,直到半月后的某天深夜,林娃才怀揣一包草药赶来见她。他解释说去了两趟才找到同学,并以行医人的说法转告说,现在医疗普及,过去那种古老而危险的“坠胎”术已被行内明文禁止。他是几番相求才得来此药,但是由于这种药料奇缺,配方没有补齐,不知能否达到功效只有试试看了。夏雪看着林娃风尘扑扑地样子,感觉他已经尽力了,她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了,表示无论成败与否都要服下此药,也不枉费他一番奔走,何况眼下别无选择,唯有指望这药能解燃眉之急。

这时林娃在油灯下又见到了夏雪和煦的目光和楚楚动人地模样。他情不自禁地俯身过去抚摸她的肩颈,夏雪在体会到那种特殊关爱的同时,意识到眼下自己正需要依赖这个男人,她无力抗拒而开始迎合起来,并顺势宽衣解带,主动与他温存,让这个爱恨交加的男人久违的性情得到了心满意足地释放。

接下两日夏雪关门闭户,按照郝林告知的方法熬制好坠胎汤药服下,等不多久她便感觉周身一股寒气,至上而下逼向脚心,接着就是肚子一阵阵疼痛好似欲要大解,弄得她虚汗淋漓十分恶心。然而无论有多难受,她都是裸着下身、支了接盆,靠着床沿保持着下蹲姿势,期待着肚里胎物随时遗流出来。

但是如此这般、往复几回,大半天过去她的两腿都酸麻不支了,腹中却始终没有动静,到后来所有症状都消失了,结果她只是在跨下的盆里洒了几泡尿就算完事。这样的效果使夏雪大失所望,但是她不甘心,第二天又如法炮制,过程与前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还不断蹦跳身子,几翻挤压、拍打自己的肚皮,直到累得精疲力竭都未能达到预期目的,事实宣告他们这次的坠胎计划彻底失败了。

林娃牵肠挂肚,次日大白天就敲开了夏雪的房门。当面容憔悴的夏雪把服药始末、终极无果的情况告诉他后,这个青壮汉子蹙眉搔脑、一脸茫然,终于显出束手无策地样子。夏雪躺在床上不想说话,只是盯着房顶木椽涟涟流泪,就这样相对无语。沉默许久夏雪才开腔道:“你走吧,靠不住你,大不了我把这娃生下来,大不了不活人了。”

听这话林娃灵机一动,他寻思一会儿,突地又把脑门一拍,然后以探询的口吻说:“要不就生?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去生?”

夏雪冷冷地斜乜一眼,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怎么生,怎么无人知晓,生下孩子以后咋办?”

林娃道:“给我点时间,地方一定能找到,你放心,至于娃娃,如果生下能够长大,以后我找理由把他收养回来,不用你操心。”

夏雪沉吟半响,气语游丝般地吐出一句:“我的命都交给你了……”这种无奈嗟语就表示默认,事又这么定下来了。

林娃临走说:“莫遭急,眼下农忙,等我在队里忙活儿一阵就去落实地方,相信我会安排好的。”

解决问题似乎又有希望。夏雪怕引人怀疑,开始强打精神去队里上工,好在肚胎还未出腹,暂时不会有人注意,不过她尽量回避社员的视线,独来独往的不朝人堆里凑。就这样好长时间,体态渐渐丰盈起来,一天有人竟然问她吃啥好的怎么发胖了,这样的疑问好似炸雷惊心,令她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这样拖着可不得了,便日复一日的匝紧腰带,同时在心里一遍遍诅咒林娃那个“遭天杀的”办事不力,为何还没找到那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为此她悔不当初,在心里一个劲埋怨自己太傻,到后来她再也不敢下地里去,只有眼睁睁苦捱着日子。

事隔月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娃终于来了。他说地方找到了,不过路途遥远,远在深山老林,他象讲故事一样叙说了那里的情况。通过他的描述,夏雪知道了林娃有一个远房亲戚,他喊姑婆,年青时下嫁给了猎户人家,就在大山的原林之中落了根。那还是在解放前,所谓山高皇帝远,当时山民私下可以种植烟土,姑婆夫妇也染上了吸食鸦片的嗜好,结果终弃一生无儿无女,不仅如此,由于常年受烟毒侵蚀,结果造成姑婆鼻梁塌陷而毁了容颜。如今老汉已经过世,丢下姑婆一人已被当地例为“五保户”,有人劝她搬迁到人口稠密的山下居住,但因生活习惯无法改变,她依然守候在与自己男人赖以生存过的那片原林之中。好在猎户女人练就了一些捕猎技巧,虽然年过七旬但身体还好,加之所属大队定期派人送些口粮上山,所以基本生活没有问题。林娃告诉夏雪他已经去给姑婆说好,准备带她去那个地方,那是一块真正属于只有天知地知、无人知晓的“世外桃园”,在那里想咋生就咋生娃,绝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无庸置疑,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夏雪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意要去的愿望。不日她向队长去告长假,谎称要回城去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队长不信,说没听人讲过下乡知青还能考学,她就冲他讲起大道理来,她说:“现在‘四人帮’都打倒了,在这山里就象井底之蛙,不知外面有多大变化,我妈妈工作单位就是管文教的,上头很快就要下发知识青年考大学的文件,不支持考学等于抗拒国家政策,不相信你就去问公社!”

夏雪说得理直气壮,真把队长给唬住了,只好不管而任由她去。于是在一个黎明的清晨,她背上行囊偷偷地溜出了生产队,按事先约好的时间、地点追上了背着口粮的郝林,两人朝着既定的那个方向径直而去。一路上他们翻山越岭,不知越过多少沟壑溪流、爬过多少陡坡悬崖,在愈走愈窄的崎岖山道上艰难前行。就这样走呀走,走得夏雪双脚打起了泡,走得林娃驮着背兜直不起腰,直走得路荒人绝、怪石嶙峋,最后钻入一片莽莽森林之中。在古木参天、遮天蔽日的老林里又不知穿越了多久,当太阳西昃、时近黄昏,两人好不容易才爬上那片崇山峻岭的山麓之间,当看见一栋由原木、土坯搭造的蓬壁老屋,林娃才说那就是姑婆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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