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的阳光里总是充满着青春的躁动和对未来的期盼。在教导处主任的帮助下,大钟如期完成了毕业答辩。当大家把学位帽朝天空上扔去时,大学四年的生活也即将画上句号,同学们都在忙着参加毕业合影、毕业典礼以及各种聚会,随处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大家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有的人选择进入国企,有的人选择进入外企······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就此开始显现出不同的底色。而钱洋与很多人不一样,当大家正在准备入职新单位时,他已经在遥远的美国为开启新的留学生活做准备。在参加完毕业典礼之后,胡筱也将踏上留学深造的旅途。
“你知道么,听说毕业答辩之前,咱们系里有一位同学的母亲来学校闹事了。”胡筱在宿舍收拾行李时,听到室友在议论着什么。
“听说好像是因为有一位成绩很好的同学,原定属于他的公派留学的名额被换成了别人,所以这位同学的母亲才一气之下找到学校的······”
听到这些议论之后,胡筱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想尽快离开学校,赶紧结束大学生活。
当大家都在为各自未来的生活忙碌着的时候,大钟并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而感到兴奋,他独自一人走在学校的林间小路上,七月的阳光已经开始炙热起来,照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他走走停停,试图回味与自己相处了四年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并没有对此感到依依不舍,也更没有对未来充满向往,很多同学都已经签了工作,但是大钟的并没有因为新生活的开始而兴奋不已,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学业规划的变故,母亲忽然又住进医院。当别人都可以轻装上阵,无忧无虑地开启全新的生活时,大钟却要先面对一地鸡毛,他无法像其他同学一样沉浸在毕业的狂欢之中,他很早便收拾完行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当他推开门家门时,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她脸色暗黄,两颊消瘦,头上戴着碎花帽子,很显然,母亲的癌症复发,在化疗的作用下,头发已经脱落得所剩无几。大钟看到母亲的这一切时,久久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母亲站在厨房,握着炒菜刀铲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侧脸看向大钟的双眼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则是被病痛折磨所留下的无助和哀伤。看到大钟进门之后,母亲呆站在原地很久,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儿子已经结束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回到了家里。
“回来了······”
母亲缓慢说出这三个字时,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迎接儿子回家的热情和欣喜,母亲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这狼狈、憔悴和形销骨立的形象让自己出现在儿子面前很没有自信。
“妈,我回来了。”大钟说。
二零零九年大钟大学毕业,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大钟陪母亲度过了人生最至暗的时刻,在一个数九寒天母亲离开了人世,带着很多不舍。大钟回来了,母亲却永远的离开了,从那以后,大钟的生活永远缺失了一块。
母亲去世后不久,大钟的父亲便开始寻找新的对象。大钟很难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他选择离开老家,到北京去找工作。当大钟在北京找到居住的地方不久之后,他接到了钱洋的母亲,黎娟打来的电话。
“大钟,我是你黎娟阿姨,听你家里人说,你去北京了。”黎娟在电话里说。
“你好,黎阿姨,是的,我打算在北京找份工作。”大钟说。
“我最近也在北京,来这边办点事情,你看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见个面可好?”
“好啊。”大钟答应道。
黎娟在距离大钟住处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咖啡馆,她这次与大钟见面的目的,一来是因为他母亲的去世特地来看看大钟,二来是想帮助大钟引荐一个可以继续读研的学校。大钟很难在短时间内走出母亲去世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所以他无法全身心投入到学习甚至是备考当中,大钟最后婉拒了黎娟的好意。
“大钟,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工作,无亲无故,你需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姨没有太多能帮到你的地方,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可以收下,不要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太委屈。”分开之前,黎娟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希望大钟可以收下,“这次来北京,我也是趁着转机的空档来看看你,我明天就要去美国,陪钱洋读书了,顺便我也要去那边找好的医生,诊断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了黎阿姨?”大钟猛地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着黎娟的双眼。
“没什么大问题,你不要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临走之前,黎娟再三叮嘱大钟要好好工作。
到北京大概一个月之后,大钟找到了一家搞软件开发的公司,繁忙和紧凑的工作,使得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工作上,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晋升为部门经理,在北京漂泊的这几年,大钟把大部分精力和时间都放在自己的事业上,一直到他成为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但由于这几年加班成为常态,大钟一直忽略了自己的健康状况,直到二零二二年单位体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脏病加重了,医生叮嘱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熬夜加班了,不能让身体过度劳累,否则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很容易出现心肺衰竭的情况。即使大钟得知自己的心脏出现了问题,但是对他而言,工作几乎就是生活的全部,即使他的心脏没有让他感到明显的不适,他依然习惯晚睡早起,依然觉得自己仍然很年轻,直到二零二三年,他被医生下达了最后的警告——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