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谢峥嵘朗声说道:“白梨姑娘,实不相瞒,我们不能允准那个哈图将雪儿小妹妹带走,至于你的去留,就完全悉听尊便了。”
白梨看了一眼身边尚战战兢兢的粉衣女孩,疑道:“她只是个小女孩,为何各路人马都争相劫她?”
谢峥嵘缓缓说道:“因为她是任天歌一心寻找的儿时玩伴。”
他话音一落,白梨和雪儿同时叫出声来。雪儿又惊又喜:“天歌哥哥还活着?!他在哪?”
白梨则像不认识似的看着雪儿:“你就是任少侠口中的雪儿姑娘?我真笨,居然没想到你们是同一个人!”
雪儿又奇道:“白梨姐姐怎会认得天歌哥哥?”
谢峥嵘和古碧云则完全懵了。白梨见状忙告知三人自己如何与任天歌相识,原来她事前并不知雪儿真实身份。雪儿急道:“你们快带我去见天歌哥哥!”
谢峥嵘无奈地说道:“目下无人知道任天歌究竟去了哪里。”
这时,伤重不支伏在地上的郝宁突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任天歌的下落!”
雪儿大喜:“郝大叔,求你快带我去见他!”
谢峥嵘一把拦住雪儿,转身问郝宁:“你又从何得知?”
郝宁说道:“因为他和哈图大人在一起,我这次护送二位姑娘也正是去他二人所在地。”
谢峥嵘半信半疑:“我劝你别耍任何花招。”
郝宁正色说道:“我伤重至此,你夫妇二人还怕我不成?”
古碧云缓缓说道:“我信你。”她转而对谢峥嵘说道:“峥嵘,哈图要争夺雪儿姑娘虽几乎天下皆知,但其藏身之处却极隐秘。”
谢峥嵘不解,指着郝宁问道:“那他怎敢泄露主子行踪?”
古碧云说道:“我猜他更怕完不成任务被主子责罚,所以宁愿冒险带我们去见任天歌与哈图,这样至少他能把白梨姑娘和雪儿妹妹安全送达。”
“好吧”,谢峥嵘抛了一瓶金疮药给郝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信你一回,一路上你若敢动任何坏心思,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出数日,谢、古二人已抵达嵩阳任天歌的住处。任天歌与雪儿相拥而泣,场面极度感人,旁人都不忍发出任何动静去打搅他们。盏茶功夫,二人方渐渐缓过神来,任天歌拉着雪儿的手,向哈图深深鞠了一躬:“哈图先生,大恩不言谢,日后有需要效力地方,我绝无二话!”
哈图大笑道:“团聚就好!任少侠一言九鼎,我以后说不得还真有劳烦之处!”他这才转向白梨,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一路上你受苦了。”
白梨平静地说道:“大人不计较我的出身救我脱离苦海,已是天大的恩情,我怎能不知好歹嫌累怕苦。这次得与大人重聚,多亏了古姐姐与谢大侠。”
哈图抱拳谢道:“多谢二位仗义出手。”他又看了一眼受伤未愈的郝宁,冷冷说道:“你先退下,我稍后传你问话。”
哈图命人置办了一桌酒席。席间谢峥嵘问及哈图来历,哈图便称自己是生意人,往来于中原蒙古两地,顺便携女儿游山玩水。当谢峥嵘追问他经营何种生意时,哈图神秘一笑:“商人自当逐利,但凡赚钱的买卖我都做。”
谢峥嵘别有深意地说道:“但先生此次慷慨相助任少侠找到雪儿姑娘,这番豪情高义却远非寻常商贾可比肩。”
哈图正色说道:“我生平最钦佩英雄豪杰。任少侠少年有为,武功超绝,我自是钦慕已极。”
谢峥嵘故意称赞道:“先生非但豪爽,识人用人之能亦是高人一等,连武林昔年第一腿功郝宁都甘愿为你效力。”
哈图淡淡地说道:“那还不是钱多好办事。他欠下巨债,我替其偿还而已。”
酒过三巡,古碧云看了看天色,皱眉嗔怪谢峥嵘:“都怨你,喝酒忘了时间,现在只怕无处投宿。”
哈图随口说道:“我这宅子客房多的是,两位若不嫌弃就先将就一晚。”
不想古碧云半点客套都没有:“那好,我们就不客气叨扰一晚了。”
哈图呆了一下,想后悔都来不及。
当晚,任天歌与雪儿秉烛夜谈。两个大孩子各自聊起了分别数年后的经历,感叹老天终究待人不薄。任天歌说道:“我们明天就走,先去找桑姐姐道别,随后就找一处好地方开开心心过日子。”
雪儿一脸期盼:“那咱们去哪好呢?”
任天歌忍不住刮了一下雪儿的鼻子逗笑道:“我记得你小时怕冷,常说要去沙漠,不如去沙漠吧。”
雪儿歪着头笑道:“去哪都成,有你在就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古碧云的声音:“任少侠,你睡下了吗?”
“是古姐姐!”雪儿开心地将她与谢峥嵘迎进屋,一边说道:“雪儿尚不曾谢过两位呢。若不是你们相救又一路护送,我也无缘与天歌哥哥再相见了。”
任天歌谢过二人。谢峥嵘趁势问他如何学得枯骨心法,待获悉真相后,谢峥嵘说道:“任少侠,恕我多嘴,枯骨心法当年毕竟在中原武林造下了太多的杀孽,今后任少侠务须谨慎使用这等霸道的武功。”
任天歌不以为然:“我马上就带着雪儿隐居了,这门功夫我再也用不上了。”
谢峥嵘沉声说道:“你想得太过简单,枯骨心法是当世最厉害的武学之一,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虽无雄心,旁人未必肯善罢甘休放过你。”
任天歌眼中忽然透出寒意:“谁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
谢峥嵘一愣,没料到任天歌说变就变。古碧云使了个颜色,温言劝道:“任少侠,我长你几岁,称你一声小兄弟望你莫嫌弃。你谢大哥说的虽然直白,但都是实情。咱们远的不说,眼下江湖上都传言你杀死了南宫芮,你若不出面澄清就隐居起来,岂不是默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任天歌一想有理,只是嘴上仍不服软:“旁人爱怎么说我可管不着,但若被我听去我必不饶他!”
古碧云微微一笑:“爱嚼舌根的大有人在,你总不能全都杀光。雪儿妹妹也不愿你成天打打杀杀的吧。”
雪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柔声说道:“天歌哥哥,你就听古姐姐一句劝吧。”
“也好”,任天歌叹口气:“古姐姐以为我该怎么做?”
古碧云轻舒一口气:“你与雪儿妹妹随我们去洛阳百花山庄,当今武林第一人岳南枫岳少侠不日内亦会赶过去,你可将事情原委详细告知。以他今时的声望出面为你澄清事实,他人绝无异议。”
“岳南枫?”任天歌想起那天夜里唐影也提过这个名字,突然负气说道:“这等大英雄我可高攀不上!再说我也不愿住到展夫人的宅子里讨她嫌!”
古碧云被她一顿抢白,一时居然接不了口。她沉吟半晌方说道:“要不这事先搁一搁,好好睡一晚,明天我们再商议。”
她与谢峥嵘由室中出来,奇道:“这任姓少年好像对岳兄弟有成见?”
谢峥嵘不解:“我也纳闷,按理说他从未见过岳兄弟啊。”
两人正说着,见游廊的一角有个侍卫模样的年轻蒙古人正冷冷盯着他夫妻二人。谢峥嵘不愿多纠缠,催着古碧云回屋。这时,古碧云忽地瞥见游廊另一头,一白衣人一闪而逝,不由轻呼一声。
“怎么了?”谢峥嵘问道。
“方才那人依稀像是曾效力于雪山老魔的‘情孽阁主’何太虚!”古碧云疑惑地说道。
“你会不会看错了。展夫人虽然提过这何太虚也在觊觎枯骨心法,可他一个黑道前辈高手,如何会与一个蒙古生意人勾结?”谢峥嵘不太相信。
古碧云忧心忡忡地说道:“也许是我看花眼了,但我总感觉这哈图不仅是个生意人那么简单。”
深夜,乍逢喜事的任天歌激动难眠,便起身走走,逛的远了,巧遇同样睡不着的白梨。白梨笑道:“以前在粉巷那等地方夜夜都得熬到天明,所以一时半会还真不习惯早睡。”
任天歌说道:“姑娘总算有个好归宿,我也替你高兴。”
白梨幽幽说道:“我这样的人不敢奢求,只愿此生平安就好……对了,桑姑娘在哪,她还好吗?”
任天歌喟叹道:“我这次是临时出走的,姐姐想必急坏了,我会尽快找她道别的。”
“桑姑娘一介弱女子陪你浪迹天涯,这份情意委实难得。”白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