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我向你家里人问好。别的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要注意好周围的情况。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心为好。”祁岳抽了几口,嘱咐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回去吧,真羡慕你就在本市,不用来回的奔波。”顾丹笑了笑,定好了一小时之后的火车票。
“哈哈,那你争取挣大钱,在静临市买个房子,把家里人接过来,一切不就方便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丹仔细思考了一下,正如祁岳所说,在静临市扎根,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他害怕达爷爷不愿意来啊!
老一辈人的思想,就是落叶归根。尤其是没有走出过山沟沟的人,更不可能会习惯于大城市里的生活。达爷爷一辈子呆在那里,临了再跟着他来静临市,想想也不可能。
只能是多劝劝他了。
坐在火车上,看着倒退的风景,顾丹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柔。思念就像是一泓清泉,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流向了远方……
【这恶魔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这个侧脸也好帅。】
【无脑!他柔情地看着你,然后把刀子捅进你心脏,你还觉得他帅吗?】
【即使他有柔情的一面,但一想到他杀了那么多人,甚至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就感到恶心。】
【对对对,与杀人犯共情,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画面里的顾丹,已经下了火车,坐上了大巴一路颠簸到镇上。接着他坐上一辆电三轮,驶向自己的村庄。
驾驶电三轮的是位约莫60岁的老大爷,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和顾丹聊着家常。顾丹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所以也很是热情地回应着这位大爷。
到地方后,顾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老大爷声音有些低沉,询问道:“小伙子……你……你能现金支付吗?”
顾丹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他呵呵笑着,说道:“这个付款码不是您的吗?”
老大爷显得有些局促,回道:“是我儿子的。但是发给他的钱,他一分也没有给过我。有的人身上带着钱,我还能摸到钱,不然……”
“大爷,我明白。我这有一百的,您能找开吗?”说着,顾丹把手机壳里的一百块拿出来,递给老大爷。
老大爷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个塑料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口,然后展开一张张纸钱,最后加上一些硬币也不够找顾丹的钱。
老大爷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小伙子,实在找不开,你还是扫码吧!”
顾丹这一刻无比的心疼,只是一百块,这老大爷身上连一百块的零花钱都没有。他儿子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顾丹再次笑了笑,说道:“大爷没关系,这张钱您就收着吧。虽然可能帮不了您太多,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老大爷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顾丹,当他看到顾丹那真诚的目光才知道顾丹并没有开玩笑。老大爷双手作揖,嘴里反复念叨着“谢谢”。
告别老大爷后,顾丹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蔬菜与猪肉,他记得达爷爷最喜欢吃的就是五花肉。除此之外,他又买了一些水果和面包,直到手上拎着满满的东西他才算满意。
脚下的速度逐渐加快,很快便看到了那熟悉的房子。
达爷爷名叫李达,40多岁时老伴就去世了,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娶的打算。他的儿子在20岁外出打工的时候,被一个醉驾的司机撞死。虽然最后赔了一些钱,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他拿着这笔钱,接济了顾丹一家。可以说在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李达的帮助,顾丹和他妹妹就不可能长大成人。
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周围的一切依旧那么的熟悉。左手边鸡圈里的几只鸡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而原本右手边拴着的大黄狗,此时却没有它的身影。
“达爷爷,我回来了!”
顾丹朝着里屋兴奋地喊着,他期待着达爷爷从屋里走出来,然后他要上前给达爷爷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告诉他转正的好消息。
可是,屋里没有任何的动静。细细感受,整个院子也是异常的安静。
顾丹拎着东西进了屋,一切也是如此的熟悉。大小两张床占据了屋里大部分的空间。他的那张大床上放着他走前的被子,一些换洗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
而达爷爷的床上,被子很是凌乱,几套衣服似乎也没有洗,很是随意地就被扔在了床上。
顾丹摸了摸下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把东西放下,随后走出院子站在门口的大路上。左右看了看,没有一个人。他等了大概有两分钟,拐角才走过来一位中年妇女。
“花婶,您这是刚从田里回来吗?”顾丹很是热情地打着招呼。
听到顾丹的声音,花婶抬头看向顾丹。她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顾丹,“呀”了一声后,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回道:“是啊,刚从地里回来,准备回家做饭呢!”
似乎害怕顾丹再多问什么,花婶低着头,从顾丹面前匆匆走过。
“对了花婶,您有没有见到我达爷爷。我这刚休假回来,进家也没看到他,您有没有遇到他?”
花婶的身子明显一震,她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看着顾丹,说道:“没……没有见到……可能你达爷爷……出去……出去散心了吧……”
说完也不等顾丹接话,便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
顾丹眉头一皱,暗道奇怪。平常花婶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见到自己恨不得把头两个月前的事都给自己掰扯掰扯,现在见到自己为啥走那么快?
顾丹再次进了家里,他把门从里挂上,走进屋里也没开灯。直到天上挂起了许多星星,家家户户飘出了饭菜香,达爷爷依旧没有回来。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顾丹的心头,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掏出手机,想起离家前发小告诉自己的手机号,他尝试着拨了过去。
一次没接,那就再打一遍。
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哪位?”对面的男人带着疑惑问道。
“强子,是我,顾丹。”顾丹打着招呼。
“顾丹……”对面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顾丹,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回来了?”
“是的强子,但叙旧的话可以之后再说,你告诉我,我的达爷爷怎么了?”顾丹满是着急地询问道。
还未等强子开口,顾丹就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强子你给谁打电话呢?”
“还能有谁,我的一个朋友,要约我出去喝酒呢!我先出去一下,那些碗等我打完电话之后再洗。”
顾丹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大概两分钟后,强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顾丹,还在吗?”
“在,你说。”
“你还记得王建吗?”强子问道。
“嗯。”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强子就能从里面听出无尽的恨意。
“上个星期二,王建带着他的几个狗腿子,去李达家里要账……”
“要账?他要什么账?”顾丹很是疑惑。
“我不知道,只知道李达很生气,和他们大吵了一架。那天夜里,村里好多人听到了李达的惨叫。第二天早上,范叔壮着胆子去李达屋里瞧了瞧,才发现他已经咽气一段时间了……”
“吧嗒”一声,顾丹手机没有拿稳,摔在了地上。